林静波凭着对店铺的装潢规格，观察对比一番后，走进了一家看着并不是很气派豪华的布庄，一个憨态可掬的掌柜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卑躬屈膝道：“客官有什么需要，我给您介绍一下。”

    “蓝色和红色的面料，我看一下。”林静波看着满店的各色布匹，眼睛有点儿恍惚的说道。

    “客官这边请。”掌柜看了一眼林静波的穿着，伸出胳膊前面引路。

    做生意的人最擅长察言观色，他们会从顾客的仪容样貌和举止仪态中推测客官的身份地位，最主要的是，是穷还是富，是官还是民，最喜欢看人下菜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五六种蓝色和七八种红色，若不是放在一起对比，林静波还不知道一种颜色还有那么多种的区别，不仅如此，面料材质，工艺图绘，又都是多种多样的，笼统来说，这个小店里的面料颜色，材质工艺都不全，都是最为常见的罢了！

    最为常见，也就意味着中庸，不出彩，不奢华。

    林静波从中选了黛蓝和绯红色，之后便是量体，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好一阵测量，总算是结束了，交了十五两定金，收了收据，林静波走出了店铺，嘴角带过一丝嘲笑，一身衣服三十两，够桂枝半年的工钱了。

    买衣服原本是件开心的事，可皇城的物价真的是高的没边儿。她没问价钱之前便先量了身，没想到价格超出她的心里预期那么多，享受了服务又不好意思啪啪屁股走人，还好事先就说了只定制一件，要不然脸皮和心疼，只能二者选其一了。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无论买什么，都要先问价钱。

    林静波接着就直接去了怡春阁，多日不见，不知她在那鱼龙混杂之地过的怎样？

    还没进入门里，便闻见了很浓的胭脂水粉的香味，她突然觉得很可笑，跑到这地方，来送胭脂水粉，就像跑去花房里送给别人花，往河里送水一样。

    林静波暗自在心里冷笑了两声，满眼的花蝴蝶，翩翩起舞，可真正能欣赏的，又有几人，卖弄皮相吸引男人，可耻可悲又可怜。

    凤草改名为凤九歌，草，是那么低贱的一个字，已经配不上她的风华绝代了，这里是个大染缸，也是个一炮而红的地方。

    她拿下怡春阁的头牌，也就差那一哆嗦了，林静波出现在凤九歌面前时，看到她眼神由冷漠转向了温柔，她还是那么消瘦，不过脸色倒是好了不少，上次见时的憔悴，已不复存在，住的房间，也不再是简陋的，而变成了一应俱全的，现在还有个贴身丫鬟伺候着。

    “公子还能来看我？我甚是欢喜。”凤九歌脸上的一丝意外被惊喜掩盖，有些腼腆的说道。

    “朋友送了盒东西，我留着无用，想着你能用的到，就给你送来了。”林静波说着，拿出锦盒，伸手递给了凤九歌。

    “公子请坐下来说话吧。”说完转身对着丫鬟说道：“小茹，备些酒菜。”

    林静波原本只想送了东西就离开，连忙阻拦道：“不必了，我这就走了。”

    “别呀，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刚编的舞，还没跳给你看看呢？”凤九歌说话时，带着满脸的希冀之色。

    她拉住林静波，把她引至桌前的凳子上，自己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打开锦盒，拿出里面的胭脂水粉，喜笑颜开道：“你这是哪个朋友送的啊！莫不是要提醒你该娶妻了。”

    林静波一时不知道该说啥，当面看礼物的行为真的好吗？她在这里没几天，怎么改变了那么多，是直言打听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吗？

    她脑子里盘算半天，只觉得今天来这里，真的是多此一举，现在把自己放入两难境地。

    “我这儿不是沾光了吗？你自己用不上，又没个能送的人，看你这难为的表情，那我就收下了。”凤九歌见林静波半天没说出话来，在巧笑嫣然中给林静波搭了个台阶下。

    小茹很快送来了酒菜，凤九歌给林静波倒上一杯，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站起身来说道：“公子还能来看我，我真是高兴，我敬公子一杯。”说完双手举杯，林静波见此，也站起身来，双手举杯，碰杯时，凤九歌的杯子压的很低，大概是觉得再怎么风光，也是个卑微之人吧！两杯碰过之后，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公子吃喝着，我自编的《九歌凤舞》跳给你看看。”凤九歌说完起身，走到屋里最空旷的地方，开始翩翩起舞：她轻轻的扬起了芊芊玉手，直直的点起了脚尖，回眸一笑间，伴着一只手顺着如丝般的秀发轻轻滑落，掠过脸颊，向外伸展开来…

    她细腰如蛇般扭动，她双臂洁白柔若无骨，她飞袖如拂云雨，她脚步轻盈跳跃…在这一转，一甩，一拧之间，身姿如流水行云般婀娜多姿。

    一舞之后，她一呼一吸之间，带动着酥胸的上下起伏，她脸颊微红，如玫瑰花般娇艳欲滴…

    凤九歌走到桌前坐下，声音柔软的问道：“公子觉得如何？”

    林静波沉浸在刚才的舞姿里，暗自思忱道：“同样是女人，她凤九歌就像是水做的一样，轻轻淼淼，任何男人都能升起犹怜之心。”

    她想的专注，根本没听到凤九歌说话。但在凤九歌眼中，就是着了迷，成就感油然而生。

    凤九歌看着林静波出神的状态，脸上浮现出的喜悦之情胜过任何言语，她斟了一杯酒放在林静波的手里，再次笑语问道：“公子可喜欢？”

    “身姿卓越，舞技超群。”林静波称赞着一饮而尽杯中的酒，凝神片刻，放下酒杯，觉得气氛有点儿尴尬，便要起身告辞。

    凤九歌以为林静波害羞了，并没再次挽留，因为勾起欲望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无论是雾里看花还是水中望月，都跟欲抱琵琶半遮面是同样的道理。

    只是在林静波踏出门口时说了一句：“三日后怡春阁举办比舞大会，公子一定要来啊！”

    林静波点头以示应下，她快速出了门，一路上都在琢磨着凤九歌的舞姿，她心里想的，是跳给师父看，那师父会不会喜欢？她猜测师父一定会喜欢的，连她都能被那曼妙的舞姿吸引，更何况是男人呢？她越想越开心，竟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路上人来人往，无数眼睛盯着她看过，她沉浸在喜悦里，竟没半点儿没有察觉，直到一只手在她的肩膀上猛拍了一下，她才如梦惊醒般的回到现实里来。

    “喊你半天，你没半点儿反应，上前一看才发现，你这一脸花痴的傻笑，高兴什么呢？说出来也让我俩高兴一下。”穆青边说边用手在林静波面前挥动，时不时还打个响指出来，见林静波一脸不悦，更是没有应答，便接着说道：“这魂儿跑哪儿去了，半天了，还没回来呢？要不要给你叫叫魂儿。”

    林静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惊，着实吓了一跳，看着眼前嬉笑的穆青和面无表情的萧鸿，磕磕巴巴的蹦出了句：“啊～是你们啊～好巧～。”

    “你这伤还没好利索，你怎么就一个人出门啦！你若想出来转转，我们可以陪你一起的嘛。”萧鸿说着，一阵淘气的风吹过，带走了林静波身上的酒味儿和怡春楼里的胭脂水粉味儿。

    萧鸿闻见酒味儿和脂粉味儿后，脸上直接就结冰了，大夏天的，一下子就感觉冷飕飕了，他不悦道：“刚能动弹就跑到青楼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