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当日安南城外惊天一战，虽楚玄铮最终力斩半神，但蝜蝂毕竟已经横推至城墙边上，安南城周边乡村损毁严重。平白多出的数百灾民也给城中那些不知政务为何物的贵人们添了不少麻烦。

    齐九歌则天天带着巡林卫和边勤队抢险救灾、安置灾民。也不曾想过这些事儿与他这军中战将何干，天天忙到星夜才归。

    “齐九歌，胡将军叫你去他帐中一趟。”

    这天，齐九歌刚点完卯，打算领着弟兄们去黑山中例行巡视。却在营口被拦了下来。

    “胡莱这家伙向来不睡到巳时绝见不到人影，今日怎么早早起了？莫非年纪大了憋不住晨尿。”

    胡莱乃是安南城边军的统制官，平日里左右都以将军相称，但却不受齐九歌待见。原因无他，这治理一方军政的军官是个不会武的。

    实际上像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军官在大梁可不算少见。具体还得介绍一下当时背景。

    大梁自建国以来已经四百余年，皇帝陛下也在龙椅上坐了四百多年，作为世间仅存的唯一一条真龙，守护着这方土地。

    太长时间的和平就直接导致了大梁军方实力的严重倒退。

    当年跟着梁帝打天下的那一批是什么人？真似虎啸山林、龙腾四海，能骑善射，悍勇无匹。

    兵家修士军容整肃、令行禁止，更有三境之上的高手如云，横扫背后有古神撑腰的西方诸国。

    如今四百年过去了，这些大梁的兵家早就把老祖宗的本事给撂了。既然不用上战场打仗，谁还愿意天天修炼，打熬武艺。大梁军方早就成了以马屁论资历、以酒量论英雄的地方，再难找出一个真正能领兵厮杀的战将。

    齐九歌来到中军大帐前，门口或蹲或站着几个胡莱的亲信，口中嚼着草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宛若地痞流氓。

    “胡统制，齐九歌参见。”

    他对胡莱向来以官职相称，从未叫过将军。

    似要给他个下马威，过了许久帐内才传来低声回应：“卸了兵刃，进来吧。”

    齐九歌太阳穴突突直跳，将长枪猛掷在地，重重推开帐门昂然走入。

    只见胡莱高高坐在当中，身边站着他的两名副将，以及知县、通判，还有四五个未曾谋面的生人。

    “齐九歌，你可知罪！”

    胡莱扯着尖细的嗓子突如其来一声大吼，唬得他一愣。

    齐九歌是个念头通达的人，见那几个生人袖子上绣着监察司的印记，心中顿时明白几分。

    当即不卑不亢回道：“齐九歌何罪之有。”

    胡莱看着这愣头青不服管教的样子，气的牙根子痒痒，他能混到这个位置全凭一张能吹会说的巧嘴，还怕你狡辩不成。

    将桌子一拍，怒道：“你弃城不顾、临阵脱逃，按律当斩！”

    齐九歌虽说是武夫，却也是个牙尖嘴利的：“统制且告诉我战阵在何处？若你真的率大军征伐，哪怕只阻那怪物步伐一瞬，我也愿奋勇当先，壮烈牺牲。若你作为主将却龟缩不出，只叫我一个人送死，却又有何道理！”

    “大胆！”旁边一副将急急跳出表明忠心：“将军乃是大梁柱石，岂能亲出！”

    胡莱将小胡子一捋，摆出一副痛心嘴脸：“黄口小儿休得胡言。本将军为陛下、为大梁鞠躬尽瘁，岂是惜身。”

    他往天上拱了拱手，继续说道：“陛下高瞻远瞩，远在京城运筹帷幄，早早识破古神图谋，派来夜行卫司相大人前来剿除。”

    “本将军知那邪祟不可力敌，早早做出诸多布置，怜你一身高深修为，这才派你率巡林卫日夜值守，以策应司相。谁知你竟无故失踪，致使巡林卫群龙无首，差点闹得满盘皆输。”

    齐九歌将白眼一番，心想那邪祟瞬息而至，我巡林卫又能作何应对。有司相出手才转危为安，叫你说的好像全靠我们一样。

    “本将军问你，邪祟兵临城下时，你在何处？和何人在一起？”

    “那我当然……”齐九歌猛然怔住，当时他正在十万大山中寻找王京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