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点点头，再次挥起手中的长刀，一道冷酷劲气锁定苍稔面门，强大威势似乎将空气都凝滞了。

    苍稔再次轻轻一跃，身影如幽灵般飘起，这次劲气依然没有命中，却擦过他的衣角，一片碎布顿时飘飞出去。

    那寝教秘法似乎扭曲了某种规则，而李瑞正凭借武人的直觉一步一步打破这种规则。

    只见他突然向前迈出一步，手中的长刀猛地一掷，在脱手的瞬间突然消失不见，而后虚空中一道鲜血凭空飙出。

    那长刀震动着钉在地上，苍稔的身体却出现一个狰狞的血窟窿。

    他的身形逐渐透明，直至消失不见，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苍稔维持不住幻像，现出了真身。

    “再玄妙的幻术也只是自欺欺人的戏法，假的成不了真的，你们寝教永远不愿承认这一点。”

    李瑞拔起长刀，振臂一甩，撇去刀身上的血迹。

    “你错了。”

    苍稔面上无悲无喜，似乎那汩汩流血的伤口与自己无关：“这一切都是真的，母亲的恩泽、神国的存在，都是真的！”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黑色匕首，狠狠割向手腕，那喷溅的血液竟没有洒向地面，而是凭空悬浮，围绕着他的身体组成一个赤色法阵。

    此时已至清晨，天空中出现日月同辉的景象。

    随着法阵的成型，苍稔的影子被无限拉长，直直的向着天空延伸出去，直到连接到了月亮上！

    一股无比强悍的气息瞬着那尾巴一样的细长影子灌注到苍稔的身上，顿时在他全身燃起诡异的绿色火焰。而他的气势也在不断攀升，肉眼可见的将李瑞压制。

    李瑞的淡蓝色真气似乎遇见天敌一般向后躲藏，几乎要离体而去。

    作为监察司的顶尖战力，李瑞也是尸山血海中趟过来的，多么穷凶极恶的贼人都见识过，此刻虽处于下风却不失战意。

    他改变持刀姿势，单手握住刀柄，另一手握住刀身未开刃处。

    监察司追捕逆党以巷战居多，多使短兵，而长刀作为斩马兵器，在军中更加受到推崇。

    李瑞的武艺乃是大梁军中第一高手：护国将军邓定山所传，带有浓烈的行伍特色。而为了方便巷战，这把神兵在打造时也经过改良，双手前后抓握时便可化刀为盾，护住周身，贴近肉搏。

    此时他摆出这种架势便是存了近身死战的念头。

    苍稔口中吐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野兽般四肢着地奔将过来。浑身绿色幽炎将空气都灼得扭曲。

    “轰！”

    二人终于撞在一处，激起漫天扬尘。李瑞铁齿紧叩，左脚后移半步死死顶住与之角力，身下顿时陷出个三尺深的土坑。

    李瑞明明已竭尽全力，嘴上却还在嘲讽：“你看看你，还有个人样吗？你所说的神国里若都是你这种怪物，不去也罢！”

    “吼！”

    听了他的挑衅，状若疯魔的苍稔气势再攀，将嘴巴张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几乎裂到耳根，呼哧一下咬来。

    李瑞长刀何其迅捷，手腕一翻，使了个巧劲将刀锋塞入他口中。

    一时间，利齿啃食钢铁的咔咔声、真气灼烧血肉的嗤嗤声，令人头皮发麻。

    苍稔虽说外形变得可怖，灵智却未降低，手口并用挟住那长刀，暗地里猛力一脚踹出。

    李瑞躲闪不及，被这一脚正中腹部，炮弹般倒飞出去。

    但这年轻枭雄也确实狠辣，忍着经脉寸断的痛楚，摸出个不断挣扎的赤色蠕虫，一把捏碎。

    一股能量轰然炸开，红色粉尘瞬间席卷了整个树林，无数细小颗粒附着到树皮上发出密集的“沙沙声”，仔细看去那密布方圆一里的滚滚烟尘竟全部都是肉眼难见的红色小虫，遮天蔽日啃食着一切所见之物。

    毕竟是监察司掌事的长子，有几样保命法宝傍身也不意外。

    苍稔处在爆炸的中心，首当其冲被那红色怪虫裹了厚厚几层。而那原本护佑周身的绿色火焰已经被转移到齐九歌身上，熊熊燃烧着将靠近的虫子尽皆烤落，散发出一股焦臭味。

    失去火焰保护的苍稔则瞬间被啃去半身皮肉，眼球子都被蛀空，露出个黑洞洞的眼眶。

    他本不伟岸的身躯固执挺立着，从虫群中向着齐九歌伸出一只残破的手，呓语道：“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

    “齐兄弟，神国并非幻梦，而是真实存在的……你相信吗？”

    齐九歌上前两步仅仅握住那残手，英雄泪洒满胸襟，重重点头。

    得了他承认，那连接着月亮的细长影子竟似活过来一般，从苍稔的脑后脱落，连结到齐九歌的影子上。

    顿时，一种醍醐灌顶之感穿透全身，齐九歌已经枯竭的气海重新焕发活力，那淡蓝色真气也转为翠绿，无止境般喷薄而出，形成一道光柱直冲云霄。

    少年天才齐九歌，竟在二十岁这年迈入三境！

    他怔怔看着几乎消失不见的月亮，喃喃道：

    “我看到了，那果然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