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当郭全和几个宪兵队的人赶到井台边的时候,井台边有了新的发现,重重叠叠的脚印叠在一起,井台儿周围的枯草像是被什么重物压过,再近前看,伸进井筒的枯草不是覆盖着井口,而是像被什么东西压过向下贴在了井壁上,忽地有人朝郭全喊:“司令,井里有人。”
宪兵队的人奔了过来,皇协军的人奔了过来,保安大队的人奔了过来。
郭全拨开众人,向井跟儿走来,郭全站在井边儿,把身向前倾,头伸向井筒,水面浮起的像是人脚穿着鞋的鞋底,郭全一惊:“妈的,还真是有人。”郭全仔细观察,不是两只鞋底,是四只鞋底朝上。郭全命令道:“放绳下人。”
井台跟儿围了好多鬼子,有人用绳栓着梯子的顶端下了进去,水太深,梯子下水后没露头,梯子又被拉了上来,石磙建议要放三根绳子下去最为合适,有人说,先拉上一个再说,石磙坚持说不行,先下两根绳子,第三根绳子拴着井上的人下去,两根绳子一根栓一个人的两只脚,栓好后先把下井拴绳的人拉上来,然后再一个一个的往上拉。
此刻站在井边的郭全,不是想着井里是什么人,而是想着自己刚上任,就遇到了这个死人倒霉的事儿,这叫晦气当头。
郭全心里的想法被石磙窥看的一清二楚,石磙知道,这个时候和郭全什么都不能说,一个小小的动作,哪怕是一个眼神儿,都会引起他人的注意。石磙抬头间,泽木从路上向井台走来。
“下。”宪兵队队长对郭全手下的一个土匪说。
“我的脚烂了,不能见水。”
宪兵队长一脚把土匪踹倒说:“下,不下弄死你。”土匪哭丧着脸被绳子套着拴好,把腿伸向井筒,坐在了井沿儿,几个人拉着绳子开始向下放绳。
井筒放下了两根空绳,土匪下到了水里,拉着一根绳头儿拴着浮在水里的两只脚,又用另一根绳头儿拴着另外两只脚,拴绳的土匪对井沿儿的人吼道:“拉。”井台的人迅即把下水栓脚的土匪拉了上来。接着,井台的人随即拉上了第一个死鬼子,第二个死鬼子被拉上来的时候,泽木也正好走到了井台边。
泽木走近从井里拉上来的两个鬼子,认真的检查了两个死鬼子的各个部位,想找出死的原因,看看是被枪杀还是刀杀,死了总得有伤口,认真检查后,两个鬼子头上、脸上、身上没有外伤,外观上看不出鬼子死亡的原因,泽木命令扒开衣服检查,衣服被扒开,仍然没有找到鬼子死亡的原因,这让泽木怎么也想不明白,没有一点外伤,二人又都各有枪,可现在枪呢?泽木满心怒火,猛的想起司令总部下达的文件,难道是太行侦察队所为?
看着打捞上来的鬼子死尸,泽木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泽木叫起来:“这是死后才填到井里,枪,他们的枪?”
“捞捞看,捞捞看,是不是掉在井里了?”
宪兵队队长对井口旁被刚拉上来没解下绳索的土匪吼道:“下去摸枪!”
泽木看着井口跟儿未解绳索的土匪无力的摇了摇头,又慢悠悠的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费力了。
一个宪兵队员看着泽木摇头摆手,即刻瞪着眼吼道:“这是游击队冲着我大日本帝国的枪来的。”
泽木则凶神恶煞的吼道:“这不是枪的问题,是冲着我们大日本帝国来的,”泽木握着刀围着尸体转了两个圈儿又吼道:“这不是第一现场,要寻找第一现场。”郭全看着发疯的泽木没有说话,泽木则咬着牙,瞪大眼睛命令道:“郭司令,在城关的地界出了这档子事儿,和城关脱不了干系,你要把城关作为重点排查对象,不要放过一丝痕迹,把城关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凶手。”
泽木回到队部的时候,野子已等在了泽木的办公室,看着泽木满脸的愤怒走来,野子知道泽木遇上了烦心事儿。让野子想不到的是,泽木一进屋,简直像疯了一样,把桌上的文件、杯盘、电话等一下从桌上全都推到了地上,泽木又来掀桌子,野子急忙上前劝阻,刚近泽木跟前,泽木右手狠命一推,身无防备的野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队长你疯了。”
“我疯了,我就是疯了。”
跟在泽木后面的川野忙对野子说:“他心理有气。”
野子站起身,川野轻声向野子说明了刚发生的情况,昨晚两个值班士兵在城关被填井,身上、头上,既没枪伤又没刀伤,查遍全身没有一点伤痕,问题是两个士兵是怎么死的,两个士兵的枪去了哪儿?泽木是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待泽木怒火稍微平息,川野退到了一边,泽木用无力的眼神看着野子,心里知道野子是来商量怎样尽快除掉获嘉抗联领导人。是来商量如何走好郭全这步棋。可预料不到的是出了这档子事儿,这是急事儿、是大事儿,弄不好会接二连三出更大的事儿,泽木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野子更想不通问题会严重到这种地步,泽木问野子:“没有枪声,没有反抗,帝国勇士悄无声息的被填井,死者怎么死,枪又不知何方,你不觉的这事儿可怕吗?这简直是帝国的耻辱。”
野子心里不禁一颤想,从事态的程序来看,应该先查查问题是不是出在内部,于是,野子问泽木:“昨晚开始加岗严查的消息都是谁知道?我想应该从内部查起。”
泽木想了想摇摇头,然后若有所思的接着说:“加岗严查的消息外部没有人知道,只有刚提为不久的剿共司令郭全知道。”
“郭司令,就是前段在春景楼进我房间的那个郭全?”野子嘴角露出一丝狡猾不易发现的惬意说。
泽木点点头,野子接着又问:“知道的就郭全一个人?”
“还有郭全的两个兄弟石磙和狗蛋。但在他们两个这儿一定不会被泄露。”
野子阴险一笑:“没那么绝对,要密查他昨晚的动向。”
泽木回忆着石磙和狗蛋昨晚的表现。而后看着野子说:“想想就凭这两个人他奈何不了我大日本帝国的勇士,首先他们从枪法来说,和我大日本勇士相差甚远,就算他们是土匪,他们也没长这个胆。”
野子却不这样认为,也许他没这个胆,不等于别人没这个胆,他如果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别人,别人就有这个胆。
泽木摇摇头,表示不可能,野子坚持自己的意见,可以试想,我们的勇士拿着枪,陌生人可能近前吗,就是近前,发生冲突能不开枪吗,谁会对我们的严查情况这么熟悉,若不是熟人乘机作案,皇军岂能不反抗,一定是熟人,有条件有机会和你亲密接触,趁其不备突然袭击。
“不,一定是偷袭。枪声惊天动地,深夜的枪声逃不出皇军的围攻堵截,一定是八路、游击队的密杀。”泽木冷酷的脸,愤怒的眼神,一副凶残的表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