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没有丝毫生气，苏枝缓慢推开窗户，见其没有松动的迹象才安心把头探了出去。

    上次她的脑袋就与这个老旧的木头窗框来了个亲密接触，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隔壁的小巷子里连半个行人都没有，盖车的雨布上面落了许多灰尘。

    “要下雨了啊。”

    苏枝扭头看向正躺在客厅沙发上发呆的苏铭，怎么都觉得他很不顺眼，不是说好这几天修一下吗！

    “哥！帮我洗个水果。”

    听到妹妹的话，苏铭这才慢悠悠的坐起来，“想吃什么？”

    “苹果！”妹妹毫不犹豫地喊道，“凤梨苦苦的好难吃...”。

    凤梨虽然味道差了点，但比苹果便宜得多，苏铭心里想到，不过他不会将这些告诉苏枝。

    苹果很小，盘子里也只放了三个，苏铭挑了一个最大的，不紧不慢走向水池。

    苏枝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家里面没有开灯，背对着光的苏枝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脸侧的两簇发丝被风吹得来回摆动。

    苏铭一并将水果皮削去，递给妹妹。苏枝嘴角带笑接过，小口小口啃着。

    “老哥你什么时候修一下窗户啊？”

    正在摆弄广播的苏铭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将老式广播的天线掰直，按下开关。

    “2046年3月4日，全球最大的人工智能公司AITech在发布会上宣布，其最新技术——“脑机接口”（Brain-ComputerInterface，BCI）已经成功研发...”

    早早吃完水果的苏枝溜进卧室将门关上，随后便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脱下印着卡通图案的睡衣，少女洁白无暇的身体顿时暴露在空气中，换上白色带兜帽卫衣和依旧白色的及膝短裙后，少女又挑了一件黑色外套。

    纤细的小腿下是奶白色的泡泡袜，一双棕色小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铛铛声。

    站在镜子前臭美了一会，苏枝立马跑到哥哥面前，“老哥！怎么样！？”

    “呃......”苏铭仔细打量了她几眼。

    哼哼，臭老哥一定又看入迷了吧！想到这里，苏枝又得意的将胸向前挺了挺。

    看着妹妹那臭屁的模样，苏铭不禁汗颜。他伸手掐住妹妹的小脸向两边拉扯。

    “你最近是不是又长胖了？”。

    “才没有！”苏枝气鼓鼓说道，最近不就多吃了一点嘛，还不是因为臭老哥做的太好吃了！变胖是不可能的！身高倒是长了一点，就是胸前依旧一马平川，没有一点动静。

    “臭老哥真是讨厌！我上学去了！”

    一把甩开苏铭的手，苏枝打开门就要离开。

    “等一下...”

    苏铭将雨伞塞到她手里，“今天可能会下雨，路上慢一点。”

    看着自家老哥笑眯眯地向自己挥手，苏枝撅起嘴哼了一声。

    “诶呀知道啦！”

    目送妹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苏铭回身进屋，把门关上后眉头紧锁，脸露痛苦之色。

    他单手按摩太阳穴，试图缓解脑中的刺痛，自言自语：“这头痛的症状最近是越来越严重了......”

    苏铭站在原地定了定神，等待清醒之后去厨房接了杯开水，又在自己卧室书桌上拿了一本书。

    坐在沙发上，他看着手中书封面的那几个大字《微光之中》，最终还是没有翻开，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看书。

    大理石桌上的老式收音机依旧在喋喋不休地播放着，通常是一个新闻能插播四五个广告。

    “索菲特家政机器人，您舒适生活的最佳选择！”接下来是这个公司的一段配乐。

    “健康长寿，选我们就对了~守护健康，让生命更精彩！”

    苏铭沉默片刻，冷不丁吐出一句话：“贪欲成灾，富者恒富。”

    守护健康？不过是这些安保公司骗人的鬼话。他们兄妹二人的父母就是在一次恐怖袭击中去世的。

    虽然自己以前的记忆时断时续的，但父母临走那天的场景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苏铭十五岁，身高还没长开，看起来跟个小萝卜头一样。苏伯山提着公文包站在一旁，严肃说到：“该收拾她的时候不要手软。要是家里面到时候又一团糟，我收拾你小子的时候，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明明是小枝做的坏事，苏铭瘪着嘴不说话。

    “说什么呢！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吗？”

    被妻子瞪一眼的苏伯山不说话了，撇过脸闷闷地说了一句：“我先下去了...”

    待苏伯山离开后，师嘉瑜半蹲下来在苏铭头上乱揉一通

    胸前的扣子随着呼吸不断起伏，宽大的白色实验服也遮掩不了她窈窕的身材。

    “要照顾好妹妹。”师嘉瑜刮了刮苏铭的鼻子。

    “好幼稚...”

    师嘉瑜抿嘴一笑，“怎么，铭铭长大了开始嫌弃妈妈了嘛？”

    她歪着头笑起来的样子和妹妹真的好像，只不过妹妹笑得傻里傻气的，苏铭想到了天天像跟屁虫一样吊在自己身后不停喊“哥哥”的小布丁。

    “我会照顾好妹妹的。”他语气无奈。

    “真乖，铭铭之前想看的书妈妈托你李牧叔叔买来了，记得去拿。”

    “......”

    “要有礼貌一点，不能不说话。”

    “......”

    “明明以前总是对着妈妈撒娇，现在却一句话都不想跟我说呢。”师嘉瑜嘟起嘴可怜兮兮地盯着他。

    对上师嘉瑜那如同受伤小动物般的眼神，苏铭心里一阵无语，这也太犯规了。

    他深吸一口气，抚平心中的涟漪，平淡说道：“没有的事情，妈妈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位。”

    师嘉瑜捂着嘴偷笑，“铭铭很会哄女生哦。来，妈妈亲一个~”

    她在苏铭额头上轻点了一下，一双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苏铭的脸庞。

    师嘉瑜双手死死捧着苏铭的脸，侵略性的目光让他感到不适。苏铭不敢跟她对视了，但脸侧传来的力道让他连扭头都做不到。

    “妈妈不去看一下妹妹吗？”苏铭眼神飘忽，他觉得师嘉瑜对他的压迫感太强，而且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种精神恍惚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听到妹妹两字，师嘉瑜这才收起嘴角的笑容，站起来走进屋。

    “好，我去看下小枝。”

    她笔直的双腿上包裹着的黑丝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房间里，苏枝正抱着恐龙玩偶呼呼大睡，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师嘉瑜抽了张纸动作轻柔地擦去她嘴边和枕头上滴落的口水，安静地注视着睡梦中的女儿，在她小脸上轻轻一吻。

    “晚安，小枝。”

    苏铭的父母在一家科技公司的研究所工作，昨天还在家里享受难得假期的二人今天就被命令火速返回，并且还被强制签署了保密协议，有关此次行动的一切都不能向外透露。

    临走时师嘉瑜有些沉默，她紧紧抱地着苏铭。苏铭没听清妈妈附在他耳边说的话。只记得当时空气里弥漫着妈妈转身时飘过的，茉莉花的香味。

    明明是离别的场面，他却感觉自己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为什么会是这样？我到底忘掉了什么？苏铭心里不断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