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山山顶上，孟自乐和烛非站在悬崖边，悬崖下不远处是大片的云层。

    “烛非，你是散灵浊体，无法修练寻常的功法。不过，我这里有一种功法，只有散灵浊体才可以修练。”

    孟自乐说完，露出微笑，左手向云层一挥，只见云里飞出一根发着蓝光的断骨。

    这断骨有一丈多长，此刻飘在孟自乐面前，正是那根五阶吞鱼骨的一截。

    “你以后就每天摸摸这根骨头，慢慢感受里面的意志。不需要其他功法，模仿你看到的大鱼即可。

    你每天必须与这根骨头接触三个时辰，至于其他时间……你想干什么都行。”言罢，孟自乐低头看向悬崖，飞了下去。

    孟自乐大袖挥动中，云层上的峭壁传出岩石碎裂的声音。不一会儿，这峭壁上就出现了一个山洞。

    孟自乐又飞回山顶，一手抱着烛非，一手牵引骨头。进入山洞后，孟自乐将烛非放下，把骨头靠在墙边。

    而后孟自乐又蹲下身，对烛非说道：“你每天在这里用手摸那根骨头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就从今天开始，知道了吗？”

    烛非点了点头，眼睛瞥向一片漆黑的山洞深处，眼神中流露出恐惧。

    孟自乐见状，拿出一个储物袋，从里掏出一颗夜明珠。他左手手指一摇，夜明珠立刻飞向洞中深处，最后嵌在了山洞最里面，将整个山洞照亮。

    孟自乐笑着对烛非说道：“现在，去摸那根骨头。”

    烛非走向靠在墙边的蓝色骨头，将手放在上面。

    只见烛非在碰到骨头后，露出极度惊恐之色，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但很快，烛非的身体不再颤抖，惊恐之色消散，眼中露出迷离恍惚之色。

    看到这一幕，孟自乐嘴角上扬，显得十分满意，随后消失在了山洞里。

    孟自乐在得到五阶吞鱼骨后，尝试去击败幻象中的吞鱼，但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他又试着去将吞鱼骨炼化为宝，却发现自己要将吞鱼骨彻底炼化，至少需要百年的时间。

    孟自乐不愿等这么久，于是花了数月的时间，将十多丈的五阶吞鱼骨分成十份，打算一份一份炼化。

    但在今天，孟自乐的神识扫过宗门时，发现了散灵浊体的烛非。其心中顿时生出一个绝妙之计，这才将烛非收为弟子。

    五阶吞鱼骨最宝贵之处不是其材质，而是吞鱼生前的神通、感悟和记忆。要是吞鱼生前境界越高，则吞鱼骨上留存的神通、感悟和记忆也会越多。

    其中，基本上所有五阶吞鱼骨上都会留有吞鱼生前的神通。不过，修士在感受这神通时，要以陷入幻象中，硬接吞鱼神通的方式来感受，难以窥得其中变化。

    而且人是人，吞鱼是妖兽，所以，没人能学会吞鱼的神通。一般人都只是击败幻象中的吞鱼，以此来加固自身道心，不会想着学会吞鱼的神通。

    至于感悟，只有很少的吞鱼骨中会留有感悟，但就算留有感悟，修士基本上也感受不到。

    因为，修士只能在幻象的战斗中领悟到吞鱼的感悟，并且一但击败吞鱼，幻象就会消失。

    如果修士在幻境里被吞鱼击败死亡，则会心神剧震，要么强行苏醒，要么昏死过去。什么也不会得到，还会给自己留下阴影。

    而记忆，极少的吞鱼骨中会存留着吞鱼生前的记忆。

    想要从吞鱼骨中得到吞鱼的记忆，就得在幻象中被吞鱼吞下，并且不能苏醒或者昏死，才有可能看到吞鱼的记忆。而这一要求，只有散灵浊体才能做到。

    世间有人，资质惊天。一呼一吸间在体内留下的灵气，比别人数年甚至数十年吐纳留下的灵气都多，修练起来比别人快成百上千倍。

    世间也有人，天生就与修真无缘。哪怕千辛万苦在体内留下一丝灵气，也会在顷刻间散去，半点留不住。

    散灵浊体就是后一种，散灵浊体者甚至比资质惊天者还要稀少。而且散灵浊体者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不会受到神识攻击，也不会因幻觉中的攻击而受伤。

    这也就是为什么孟自乐要烛非去摸吞鱼骨。烛非不会因为受到幻境中吞鱼的攻击而心神受损，哪怕这幻象再怎么真实也不行。

    当烛非被幻象中的吞鱼用神通攻击后，烛非不会因心神震动而醒来，也不会昏死过去，而是会看到吞鱼的记忆。如果这根吞鱼骨中没有记忆，那么烛非就会再次看到吞鱼的神通。

    当孟自乐看到烛非眼中露出迷离之色时，孟自乐就知道烛非已经陷入吞鱼的记忆中了，所以孟自乐才会满意地离开。

    毕竟，这可是相当于化神后期的吞鱼死后所留之骨，要是没有残留一些记忆，那才会奇怪。

    孟自乐知道，烛非为了活下去会尽力去学会吞鱼的神通，甚至感受到吞鱼毕生的感悟，而这两样正是孟自乐真正想要的。

    至于记忆，孟自乐也感兴趣。一想到能知道一个化神后期妖兽生前的记忆，孟自乐内心就感到兴奋。

    孟自乐的计划，便是当烛非学会吞鱼的神通、领悟完吞鱼的感悟、熟知吞鱼的记忆后，对烛非搜魂，或者用其他方法在烛非身上获得吞鱼的神通、感悟和记忆。

    而烛非如果不去拼尽全力地从吞鱼的记忆中学习神通，学习吞鱼的修练之道，那么烛非最终就会寿元断绝而亡。由于人的修练之道不适合烛非，所以烛非没得选。

    这，就是孟自乐的绝妙之计。

    如果成功，那么孟自乐将会是第二个学会吞鱼神通的修士。至于第一个，会是他的弟子——烛非，而烛非也会是第一个以散灵浊体修练成功的修士。

    如果失败，孟自乐也能获得化神后期吞鱼的记忆，对他来说也不算失败。虽然到时候烛非会寿元断绝而亡，但孟自乐不在乎。毕竟对孟自乐来说，自己虽然利用了烛非，但也算对得起他了。

    烛非在碰到吞鱼骨的时候，也看到了孟自乐当初看到的一幕。

    他看到一条鱼张大嘴，立刻就将天空遮掩住，白天变成了黑夜。烛非只能看到鱼嘴边的白色尖牙，而鱼嘴边便是烛非眼中的极限，鱼嘴内则是一片漆黑。

    烛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张大嘴将自己吞下，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与孟自乐不同，孟自乐在面对这张大嘴时，动弹不得。但烛非可以行动，只是他一个七岁孩童做什么也没用。

    在这张大嘴吞向自己时，烛非因为恐惧，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

    在被大嘴吞下后，烛非彻底被黑暗笼罩。

    片刻后，黑暗渐渐散去。烛非看到一条鱼出现在大海深处。

    这条鱼只有不到一丈，但头部很大，整个身体看起来像一个水滴，正是一条吞鱼。

    烛非有一种感觉：自己就是这只吞鱼。

    这条鱼周围很昏暗，但它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只见它身子一转，尾巴猛地一摇，飞快地游向远处。

    烛非没有看到远处有什么，但他却知道远处有几十条吞鱼。他能感受到，吞鱼会如人言语一般，在水中发出声音。

    只是这声音很奇特，人听不到。

    就在刚刚，烛非听到远处有不少吞鱼传来声音。这声音并非人言，但烛非却能听懂其中意思。

    这是在呼喊：“摩竭快来！摩竭快来！摩竭快来！”

    烛非觉得它们是在喊自己眼中的这条吞鱼，也在喊自己，而“摩竭”是这条鱼的名字。

    烛非的视角随这条吞鱼移向远处，恍惚间，他好像真的成为了这条吞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