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弟先别忙着登基,朕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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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士林之望

    自从魏忠贤身死后,京城的官员简直是惶惶不可终日,害怕锦衣卫忽然拿着驾帖,闯入自己家中。

    城中的百姓亦是连门都不敢出,大街上忽然变得极为冷清。

    才七天时间,不仅锦衣卫诏狱中人满为患,就连刑部大牢也是关不下犯人了。

    到最后,黄立极不得不临时征用贡院,才有足够地方关押罪犯。

    八月三十日,朱由校一身士子服,悄然走出皇宫,身后只跟着管家打扮的刘若愚。

    “这就是人口百万的大城吗?”

    朱由校漫步走在街道,看着稀稀拉拉的人群,忍不住发出疑惑。

    刘若愚同样满脸疑惑,喃喃说道:“公子,我上次出宫,就不是这样的情况!这里应该是我大明最热闹的街道,不只有我大明百姓,更有无数的番商穿行在街道上。”

    朱由校抬头望向远处,视线之内只有七八家商户半开着门,绝大部分都紧闭房门,仿佛停止营业很久了。

    抬起脚步,又走过了一条街道,看到的景象依旧如此。

    朱由校随手拦住一个士子打扮青年,“这位兄台,这街上为何如此冷清,我记得上次来京城,都不是这般模样。”

    青年见朱由校气质非凡,衣着也十分华贵,显然身份不简单。

    他不敢怠慢,拱手回答道:“兄台,听你口音倒像是京城之人,难道不知道城中近日发生的大事吗?”

    “城中有何大事发生?我近日闭门苦读,实乃不知,还请兄台赐教。”朱由校也拱手回答道。

    青年见朱由校谈吐也是不凡,顿时起了结识之心,指着不远处的客栈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我乃是河南祥符史可法,可否请兄台饮一杯闲茶?”

    史可法?

    这难道就是后世因守扬州而名垂青史的那个史可法?

    朱由校仔细端详着眼前之人,心中暗道:这厮还没高中,口气就如此之大,好像京城的士子就该认识你似的,等明年秋闱,朕定要叫你好看。

    史可法见朱由校久久不回答,疑惑道:“这位兄台,你听见我刚刚的话了吗?”

    刘若愚见皇帝还在愣神,凑上来低声道:“公子,这位史公子乃是左光斗左御史的高徒,其名广为士林传颂,是明年状元的热门人选。”

    听见这话,史可法挺直胸膛,手摇折扇,脸上一副淡然的表情。

    左光斗乃是东林党名臣,在天启四年升任左副佥都御史,并与杨涟一同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最终被构陷下诏狱,酷刑拷讯致死。

    史可法身为左光斗的嫡传弟子,的确足以自傲。

    “原来是史公子啊!久仰!久仰!”

    朱由校这才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说是京城郊区的一个普通士子,就拱手道:“既然史兄相请,我就却之不恭了!”

    史可法侧身道:“朱兄请!”

    “史兄请!”

    两人谦让一番,最终还是由史可法在前头领路,一同走向了客栈。

    显然史可法已是这里的常客,他才刚进门,店小二就迎了上来,“史公子,还是二楼雅间吗?”

    “对,再上一壶明前龙井。”

    史可法抬脚就向着楼梯走去。

    朱由校见此,也只好紧跟而上。

    刘若愚走在最后,朝客栈外摆了摆手,在看到锦衣卫暗探的身影后,才跟了上去。

    古色古香的房间内,朱由校和史可法相对而坐,刘若愚则站在门口,不时张望。

    “史兄,你刚说京城有大事发生,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朱由校指着窗外空荡荡的街道问道。

    史可法道:“看来朱兄是真的在苦读,连阉党倒台了都不知道。”

    “什么?阉党倒了?”朱由校故作惊讶道:“可就算阉党倒了,也不至于街上的百姓都少了一大半吧!”

    史可法瞧了眼冷清的街道,故作高深道:“朱兄有所不知,阉党是倒了,可却没有完全倒。”

    “这话从何说起?”朱由校好奇道。

    史可法也不再卖关子,朗声道:“魏忠贤虽然已死,但阉党头子黄立极却仍然在位,依旧蒙蔽圣听,借着抓捕阉党之名,兴大狱排除异己。城中百姓人人自危,害怕被当做阉党,抓进锦衣卫诏狱中,因此不敢出门。”

    “嗯?”

    自己又被蒙蔽了?

    朱由校摸着下巴,无奈笑了笑。

    京城中百业萧条,百姓人人自危,不仅锦衣卫没有奏报,就连御史关于此事的奏章也没有看到。

    不过,朱由校也能理解他们。

    现在撇清自己和阉党无关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关注这事,毕竟锦衣卫不会真的抓捕老百姓。

    “那史兄的意思是,皇帝应该罢免黄立极的首辅职位?”朱由校道。

    史可法慨然道:“当然应该如此,黄立极乃是小人,魏忠贤得势之时,连呈送给皇帝的奏折上,都要在前面加上厂臣魏公四字。朱兄以为这样的人适合当宰执天下吗?”

    朱由校笑道:“那史兄以为何人能担任首辅?”

    “前首辅韩蒲州有士林之望,兼之才学甚高,有济世安邦之能,实乃首辅的最佳人选。”史可法道。

    韩蒲州就是韩爌。

    蒲州乃是山西蒲州县,古人为表对身居高位之人的尊敬,常常以出身州郡代指。

    朱由校道:“韩蒲州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听说出身东林党,恐怕担任首辅后,也不能公正处事吧?”

    “朱兄对东林党可是有偏见?”史可法面色忽然变冷,大有一言不合就开骂之势。

    刘若愚听到这里,也提起精神。

    朱由校摆手道:“不能说是偏见,只能说是成见!”

    “此言何出?”史可法面色瞬间变冷,怒道:“难道你是阉党?”

    这时,店小二也端着托盘走上了楼,轻轻敲响房门。

    刘若愚打开房门,低声道:“交给我吧!”

    瞧着被摆在桌上的茶水,史可法冷声道:“某的茶不给阉党喝!朱兄,你若不是阉党,某定当赔礼道歉。你若真是阉党,还请赶紧离开。”

    这他娘的就是被东林党洗脑的中二青年啊!

    朱由校也没了谈兴,摇头道:“忠臣不一定是贤臣,祸国也不一定要奸逆,你想清楚这点,明年说不定真能高中状元。”

    说罢,朱由校就起身离开,刘若愚也紧跟而上。

    “哼!”

    史可法看着两人的背影,冷哼一声,脸上全是怒气,显然没有把朱由校的忠告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