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司马氏父子
对于司马芝曹叡了解甚少。
从卫臻三人口中才知道,司马芝虽然与司马懿同属一族,但两家好像并无多少交集。
若是论起辈分的话,司马芝与司马懿也是平辈。
卫臻身为散骑常侍,对于司马芝的一些事情自然知道的比较多。
比如此人刚正不阿、为人正直,在一些事情上可以称得上是铁面无私。
曾任过大理正、郡太守、大司农,几个月前被迁任河南尹。
在得知司马芝是从大司农迁任河南尹后,曹叡、卫臻四人对视一眼,瞬间有些明了陛下的用意了。
看来此事,确实是跟曹叡所造的曲辕犁有关。
自然,也彰显出了曹丕的用意以及对农桑的重视。
曹青衣还在皇宫,回到齐公府后的曹叡,虽然还未被正式任命,但曹叡觉得自己头顶已经有了河南尹丞的光环了。
心情一直有些兴奋的他,自然是要显摆一番。
但在府里又没啥好显摆的,如今府里的婢女、下人都对自己恭恭敬敬的,没啥成就感。
无聊的晃悠了一圈,在看到婢女何叶儿后,招了招手叫到跟前。
随即在议事厅,把征辟邓艾、文钦的事情交给卫臻跟郑称处理后,便带着何叶儿往府外走去。
“齐公是……。”卫臻看着准备出府的曹叡问道。
“我跟何叶儿出去随便转转。”曹叡笑呵呵的说道。
身后的何叶儿脸上闪过一丝惊喜跟期待,不过很快就低下了头。
身为世家大族、宗亲贵胄府里的婢女,其实她们一年难得能够出府几趟,所以每次有出府的机会,自然是能让她们瞬间欢呼雀跃起来。
卫臻没在理会,而曹叡看了看议事厅内,随手便提起两串葡萄交到了何叶儿手里。
而后主仆二人晃晃悠悠往外走去。
卫臻、郑称、高堂隆三人对望一眼,手里握着笔,打算书写征辟文书的郑称,笑了笑,而后道:“不妨猜一猜,齐公会去哪里?”
卫臻与高堂隆相视一笑,几乎是异口同声道:“里正张登。”
随即三人在议事厅内发出心有灵犀的畅意笑声。
刚走不远的曹叡回头疑惑的望了望,喃喃着:什么事情让他们如此高兴。
“殿……殿下,不坐车吗?”走到府门口后,何叶儿看着空空如也的大门前疑问道。
“不坐了,也不远,走着就过去了。”曹叡看了看宽敞整洁的街道两侧道。
何叶儿今年不过十四岁,模样儿还未完全长开,但已初具清丽姿容。
家世什么的曹叡并不了解,但其母甄宓必然了如指掌。
因为自曹叡出宫建府时,能够亲近曹叡身边的婢女,不光要经过甄宓点头同意,甚至连曹丕、郭贵嫔都会参与筛选。
年纪不能太大,模样儿也不能太过漂亮,但也不能很难看。
毕竟,曹叡建府就意味着成年,成年就意味着他会开始对女人感兴趣。
对女人感兴趣的话,就意味着他可能会饥不择食的对身边的女子伸出……狼爪。
而要是模样儿太难看的话,万一曹叡这个竖子不满意,随便找个理由打死怎么办?
或者以看见其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还做噩梦为由,更换婢女怎么办?
所以中人之姿便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曹青衣能够留在了曹叡身边,除了甄宓对曹叡母爱的关心外,便是她相信曹青衣绝不会轻易让曹叡得逞。
而且因为把曹青衣留在了齐公府,还惹得曹丕心生不满,跟甄宓还争吵过好几次。
最后执拗不过甄宓的曹丕,便把卫臻派到了齐公府。
可能觉得还不保险,所以高柔没过几日也被派到了齐公府。
主仆二人悠然自得走在永康里干净的街道上,何叶儿好奇的东看看、西瞅瞅,眼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待何叶儿渐渐能够从新鲜劲中平复下来后,曹丕才开口:“平日里看你好像很怕曹青衣啊。”
“啊?”何叶儿愣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今年也有十四了吧?”曹叡笑着问道。
比他矮一大截的何叶儿点点头,嗯了一声,而后脑海里飞快的寻思着,是自己这段时间做错什么事儿了吗?
还是府里其他婢女……不是,是青衣姐姐在齐公面前说我什么了吗?
齐公让我跟他出来……是要赶我出府吗?
不过是一瞬间,小丫头的脑海里飞速闪过无数个念头,却没有一个是利于她自己的。
所以越想越害怕的何叶儿,此时虽然面色平静,但一股莫名的委屈已经涌上了心间,清澈的眼睛里,也开始不争气的涌起一层淡淡的水雾。
低头看着何叶儿突然一眼水雾、满脸伤心的样子,曹叡不由停下脚步,轻声道:“怎么了这是?”
曹叡不问还好,一问之后,何叶儿眼睛里的水雾,瞬间凝聚成晶莹剔透的泪珠儿,扑簌簌的从白皙的脸蛋儿上滚落下来。
瘦弱的肩膀也开始不受控制的一抖一抖。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曹叡一惊,一手轻抚着何叶儿的肩膀问道。
何叶儿像是触电般急忙后退几步,摇着垂在胸前的小脑袋,眼泪儿也不受控制的被甩的往两边飞。
曹叡不解,微微皱眉,看着突然之间像是变成流浪小动物的何叶儿,双肩缩起来、低着头、流着泪,害怕有人靠近她。
“是府里有人欺负你了吗?”曹叡问道。
街道上偶尔闪过几个行人,虽有人会好奇望向这边,但不会有人停下脚步理会他们主仆二人的事情。
头顶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日头也已经开始渐渐西斜。
“没……没没有。”小丫头的摇着头,抽噎着道。
“那是怎么了?”曹叡很有耐心。
“奴……奴……奴婢不知道。”何叶儿终于仰起头,一手飞快的抹过眼泪。
“不知道?”曹叡惊讶道。
“嗯……。”何叶儿一边抽噎一边嗯,显然已经在努力平定情绪了。
“不会是你家里要把你嫁人吧?但是你不喜欢那个人,所以……哭?”曹叡展开了其丰富且直男的想象力。
何叶儿愣了,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水,就像是清晨残留着露珠的花儿般。
“奴婢……奴婢……殿下是不要奴婢了吗?是要把奴婢送人了吗?”何叶儿有些敬畏的看着曹叡,而后再次两手把两串葡萄捧在怀里问道。
刚刚的哭泣以及抹眼泪,已经使得手里的两串葡萄被抖落了好些颗。
本来这两串葡萄就不多,卫臻、高堂隆跟郑称也没闲着吃,所以曹叡拿走时,还算是有丁点儿品相,但此刻已经称得上“残花败柳”了。
何叶儿刚要把葡萄一手抱住俯身去捡,便被曹叡制止了。
“我为什么不要你了?”曹叡问道。
老曹家的传统是往家里划拉寡妇……不对,是孤儿寡母,什么时候见老曹家往外送过?
“刚刚殿下问奴婢是不是十四岁了,奴婢知道,再大一些的话就不能侍奉殿下……。”何叶儿低声说道。
曹叡呵呵的笑出了声,从怀里掏出曹青衣每日都会让他装在怀里的锦帕,递给了何叶儿:“擦擦眼泪儿,都哭成小花猫了。”
看着面前的锦帕,何叶儿犹豫了一番,随即在曹叡眼神的鼓励下俏生生的接过,轻轻的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怎么会不要你呢。”曹叡笑呵呵的说道。
这一幕是多么的似曾相识,前夜曹青衣还说自己不要她了。
怎么,自己就这么不像老曹家的继承人吗?
听到曹叡如此说,何叶儿虽然没有喜笑颜开,但明显心中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
“今日让你陪我出来,是想趁着机会跟你说,以后府里的大事小情,你都得操心才行。”曹叡继续往前走,何叶儿紧忙抱着葡萄跟上。
“你青衣姐姐可能接下来会很忙,而且过几日我母亲就要来府里,到时候免不了会有宫女、太监跟随着过来。你总不能指望所有的事情都让曹青衣来做吧?何况曹青衣还有不在府里的时候,到时候府里总得有一个人来主事吧?总不能让宫里来的宫女、太监一直对你们呼来唤去的,说不好还要受他们的气……。”
“这是奴婢的本分……。”何叶儿轻声说道。
“……本分归本分,但府里得有一个人担的起责任来,在必要的时候,不止是能够镇住其他人,也要能镇住那些宫女、太监才行。膳食得有人负责吧,洒扫得有人负责吧,设宴时得有人统筹吧?你不能后堂什么事情都要靠曹青衣吧?”曹叡对何叶儿说道。
何叶儿蹙眉,小小的脸蛋儿上带着几分思索与凝重:“奴婢……奴婢怕辜负殿下的期望……。”
“你是我跟前的婢女,后堂乃至整个府里,谁敢不听你的话?狐假虎威总知道吧?”曹叡一边说,一边在街道上看了看,而后自己亲自上前叩门。
何叶儿还有些犹豫,并非是她此刻内心只有害怕,而是因为她很清楚,曹叡所说的这些,会使得她肩上的责任很大,但同时也会让她在众多婢女中脱颖而出,在府里占有一席之地。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管你同不同意。当然,以后若是有什么不懂,不敢的都可以问我啊,我来教你,如何?”曹叡给了何叶儿一颗定心丸。
小丫头终于是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用力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