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尽道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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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渡心魔

    画面在此刻定格,那个背对妻儿的男人仿佛就此一直狂奔了下去,不见尽头,只有那一声声不甘的嘶吼声一遍遍的响着!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怎么不动了?”

    傲决看着定格的画面急得团团转,想要催动法力干扰面前的混沌残影,却被萧怀仁狠狠的瞪了一眼,

    “你急个什么劲?现在穹苍小子的父母不是还活着吗?你这样毛躁,要是贸然动手引发不测怎么办?”

    萧怀仁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家二弟急躁的毛病打小就有,这么多年了,不仅没改,反而愈演愈烈,

    “哦~那没事了,”

    傲决闻言一愣,讪笑着掏了掏鼻孔,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只是心中却有些对穹苍的经历感到揪心,

    “唉,我知你心情良善,担忧那孩子,包括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只是,这些年你还见得少吗?”

    “以前你不听我劝阻,见一个救一个,见一家救一家子,可是最后呢?有人习以为常之下贪婪无度,”

    “有的忘恩负义,为了蝇头小利致你于不仁不义,更有甚者理所应当的享受索取连你都不曾拥有的东西!”

    “你知道为什么吗?老二啊,人心难测,你以为真情实意的对待别人,别人就会涌泉相报吗?你错了!大错特错!”

    “他们会将你的善心活生生掏出来,扔在地上肆意的蹂躏践踏!会把你的情义弃如敝履,不屑一顾!最后的你只会成为一个笑话!”

    萧怀仁不知怎的,说着说着突然雷霆暴怒,对着傲决声色俱厉的呵斥,

    他的胸腔剧烈起伏,三缕长髯无风自动,此刻的他没有了一点读书人应有的气度,像极了一头暴怒的雄狮,

    “唉,大哥,我知道这么多年你还是忘不了她,可是...”

    傲决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哥,心中明白大哥当年实在被辜负的太深了,以至于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随即想要出声安慰,

    “你这个混账,给我闭嘴!”

    哪知,傲决刚开口,萧怀仁就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有些癫狂的暴呵出口,双眉倒立,一双原本狭长的眸子竟泛着森寒的目光,

    ........

    兄弟两人就此沉默,傲决低着头,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大哥置气,原本怒气上头的萧怀仁在看到傲决这个样子,不由心中一软,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以后不要再提她,明白了吗老二?”

    深呼吸几下,萧怀仁恢复平静,淡漠的叮嘱了傲决一句,便转头看向前方,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笼在袖中紧握的双拳并没有放开,

    “这孩子应当是被天精中夹杂的少许上苍意志引起了心魔,所以事情发展到这里才停了下来,同样的,修为也无法继续使其运转下去,”

    “这就是哪怕他日日夜夜待在这里修炼,也无法更进一步的原因,”

    “我知道心魔这东西难搞,可是现在到哪里找那些牛鼻子老道和禅宗的苦哈哈啊,”

    傲决并非一无所知,他经历过心魔,当时幸得贵人相助,这才勉强压下心魔大劫,现在到了穹苍这里他真的束手无措了,

    心魔这东西说白了就是执念,就仿佛凡人身上的疾病,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或许因为一件事,或许因为一个人,

    防不胜防,世人都认为越是心机深沉,酷毒狠辣之辈心魔越是厉害,其实恰恰相反,越是性格执拗,重情重义之人,心魔越是严重,

    生性薄凉之辈自不必多说,

    而在人的一生之中,你会遇到很多人,面临很多事,每一次的生离死别,每一次的抉择,都会或多或少留下遗憾,随着岁月的沉淀愈演愈烈,直至最终难以抑制!

    就在这时,他看到大哥长叹一声,抚过身前紫袍,盘坐在地,面带庄严肃穆之色,周身道则涌现,环绕其身,

    整个人在此时竟散发着莫名道韵,额头处更是有着一朵祥云若隐若现!

    “大哥,你这是干嘛?”

    傲决一愣,直愣愣的开口询问,

    “想当初,你渡心魔大劫,若是没有你口中的牛鼻子,大哥也无能无力,事后我便请教了那道人,换来了他手中道家的渡厄真经,以备往后你不时之需!”

    傲决闻言,心里一暖,大哥就是这样,面冷心热,看着每天对自己呵骂不止,其实心中总是记挂着自己的安危,

    想着想着,傲决耳边在这时传来了萧怀仁那清朗的声音,抑扬顿挫,带着莫名的韵律,

    念诵一起,傲决的灵觉就感到四周霎时间变的安宁祥和,心神仿佛被洗礼过一样,通体舒泰!

    “尔时天尊在禅黎国土........”

    “忽有年灾月厄,天罗地网之厄,命穷算尽之厄,疾病缠绵之厄......”

    “一一解散,勿为留难...解阳九百六之灾,三衰九横,八难五苦之厄......”

    .......

    道音隆隆,传遍天上地下,无所不至,无所不渡,

    虚空之中甚至浮现出了莫名异象,有至高存在盘坐三十三重天之上,悲悯天地万灵,有道钟长鸣,有众生膜拜吟诵.....

    伴随着萧怀仁一遍遍的诵念渡厄真经,在他的嘴边每一个字竟然凝结出大道真形,形成了一片至高道家经文,

    随后如用潺潺流动的溪水般汇聚,向着上方定格的混沌残影中徐徐而去!

    原本沉寂如同一潭死水般的混沌残影在此时仿佛重新被演化,一切变得生动起来!

    “啊!”

    与此同时,身处混沌迷雾中的穹苍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突然奋力的嘶吼起来,好似被施以酷刑般,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孩子!坚持住,忍忍就过去了!”

    傲决急的心惊肉跳,不由出声大喝,双拳握紧,

    而萧怀仁却丝毫不停,依旧口中念诵着渡厄真经,那原本如潺潺流水的篇章此时已经如同一条通天大道般壮阔,

    以近乎野蛮的方式搅动着混沌残影,强行使其运转起来,就如同在这一刻活生生的将这段穹苍难以忘怀的记忆从他的大脑中抽离,再一次身临其境的演绎,

    “畜牲!给老子去死!”

    “咔嚓!”

    “我要吃了你,吃了你!”

    .......

    男人的嘶吼声与木棍的断裂声好似放大了千百倍一样,响彻四周,在耳边无休无止,魔音贯耳,撑的脑袋好似都要炸开,心中更是煎熬,

    穹苍弓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双眼已经充血,额头更是青筋暴起,让原本稚嫩清秀的小脸变得狰狞无比,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

    听着耳边母亲的哭泣,父亲的嘶吼声,野兽的咆哮,哪怕是死死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那些声音仿佛是直接进入大脑,

    “爹!娘!救救我,我好害怕,好疼,”

    双手抱着脑袋,曾经那让他恐惧至极的一幕重新出现在眼前,连逃避都做不到,

    他亲眼看到父亲如同野兽般撕咬着同类,用手指穿透来人的眼眶,带出大片的猩红,他看到了有人流着口水,面色癫狂的向着自己扑来,

    那嘴角流下的唾液,那双眼中的渴望与残忍,让他遍体深寒!母亲无助的扭打和哀求的话语,这一幕幕反复出现在眼前,

    而后便是野兽的喘息声,转头看去,几只饿狼正兴奋的扑来,父亲的腿被咬住,鲜血喷涌,獠牙狠狠的陷入皮肉,

    “不!不要!呜呜呜.....不要...”

    无助的哭喊着,年幼的孩子被抱起,看着父亲被饿狼扑倒,母亲被人殴打到头破血流,却依旧努力的爬向自己,双眼留着血泪,

    这一刻,这个孩子终于变成了野兽,对着抱着自己兴奋大叫的男人,年幼的他张开嘴疯狂的咬了下去,

    耳边回荡着男人的哀嚎,耳朵被撕下,接着是脖颈的皮肉,哪怕是倒地之后,

    孩子看着撕咬自己父亲的恶狼,学着它们的样子,瞪着猩红的双眼,牙齿一次次的咬下.....

    ......

    “轰!”

    混沌残影中在这时涌出了莫名的滔天黑雾,要将这方天地吞没,包括穹苍的心智,那黑雾中模糊间可见有着密密麻麻的鬼手,向着年幼的他抓去!

    “大哥!要不这次就算了吧,我们再想想别的方法,这孩子撑不住了!”

    傲决真的急了,如果他们不擅自出手,穹苍大不了也只是止步不前罢了,没有生命危险,

    可现在如果他的心智被自身的心魔吞噬,那么结果只有变成行尸走肉,

    “噗!”

    萧怀仁一言不发,加快了念诵真经的速度,随即眼中厉色一闪而逝,猛的咬破自己的舌尖,对着前方的金光大道喷去!

    “轰!”

    金光大盛,直接强盛了百倍!那些如同烫金大字的道纹一个个开始融合,最后演变成一轮炽盛的烈阳,

    那刚正霸烈的日光摧枯拉朽的射入混沌残影,即将吞噬穹苍的黑雾顷刻间像是遇到了天敌般被炙烤的不断散去!

    而萧怀仁的面色也在这一刻变得苍白如纸,自身精血严重缺失,气息瞬间萎靡下来,

    却依旧坚持念诵着经文,那轮烈阳也在加持之下继续壮大,不断炙烤着浓重的滔天黑雾!

    “咔嚓!”

    一声轻微到难以察觉的清脆声响起,好像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彻底破碎,

    同时,那混沌残影也剧烈晃动起来,似乎是承受不住烈阳的炙烤,持续了两个呼吸后,

    “砰!”

    残影化作光屑,彻底崩散!而那由天精地气融合而成的混沌也再此刻陡然被炸开!使得整个地下空间也剧烈晃动起来!

    两旁的崖壁被巨力震的乱石飞射,出现了道道碗口大的裂缝!

    “要塌了,走!”

    见此状况,萧怀仁顾不得其他,脚尖一点地面飞身上前一把抓住昏迷的穹苍,直接冲天而起,向上方出口而去,

    两兄弟很有默契,在萧怀仁抓起穹苍的时候傲决就提前向上冲去,周身气息鼓动,双拳不断轰击,将沿途的大石击碎!

    终于在裂缝要彻底消失的时候,三人冲了出来,而原本有裂缝的地方此时彻底塌陷,已经被无数上万斤的巨石彻底掩埋!

    与此同时,距离此地很远的一处广阔无垠的戈壁之上,两方大军正在集结,战兽咆哮,烟尘漫天,旌旗猎猎,兵甲林立!肃杀之气直冲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