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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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那个梦与那座塔

    徒坦公府

    正在家中修身养性做女红的冉琪殇,突然被针刺破了手指,鲜血染红了绢丝上精致的竹。

    冉琪殇眉头微微皱起,放下手中的刺绣,起身站在窗前,望着空中的点点繁星,脑中回想起,那个将自己扔在徒坦公府大门口,放着万贯家财不要,独自逃跑的人。

    另一边,花月楼。

    虞明月把玩着一个成色稍差的手镯,虽然很久都没带这个镯子了,但这仍然是她最爱的一个饰品,平时放在首饰盒里珍重的藏着,从不视与外人,这镯子是她那好弟弟送给她的,在她眼中视作信物。

    长青街,一道瘦小的身影正向皇城外狂奔着,乐正沁刚从醉雅轩的下人嘴里得知阿太夫遭遇的事,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阿太夫的话,以及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她翻遍了阿太夫的屋子,将几件阿太夫的衣服和大氅,与钱财一起,背在身后的布袋里。

    她要去找他,那个给了自己名字的人,那个告诉自己,有所为有所不为的人。

    赵启辰呆呆愣愣的握着刀,粘稠的血液顺着刀身滴落在地,他像是丢了魂,似乎有什么自己一直以来信仰的东西,随着阿太夫一起,沉落河底被水冲走,找不到了,他想大哭一场,但又觉得自己不配,脏了明星探员伸张正义的衣服,失魂落魄。

    阵阵的冰冷席卷全身,阿太夫只感觉四肢都已经麻木,呼吸都呛着水。

    他不后悔参与冉孝辉被刺杀的事,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做选择的话,阿太夫仍然会这么做,而且会更加谨慎。可惜,他失算了,这个世界并不公平,每一方势力,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没有想到皇城关署的署长,这个执法机构的头头,竟然一直都跟云姬暗中接触,并且提防着所有人。他也没有想到,云姬身后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完全不惧圣堂世家,还拥有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小队。

    徒坦家的一半呢,冉琪殇啊…确实是个好姑娘呢,不心动才是假的。还有姐姐,皇家都三番五次找她进宫献艺,虞明月对阿太夫有求必应,阿太夫也察觉到了这里面细微的情感,只是没有点破。

    至于乐正沁,跟阿太夫自己以前太像了,更多的是一种同情,以她的心思若能往正确的方向走,别动歪心思遇到不同于自己的人便好了。

    唉,好想去学院增广见闻啊,魔法和传说中的魂器自己不敢想,但要是会些武艺就好了,好想认识新的同学朋友啊,如果不出这档子事,再过几个月就能暂时脱离云姬去学院进修了呢,累了,乏了,现在这样的生活真的够了。

    阿太夫纵有满腔的怒火与不甘,也没有任何的办法,甚至连听自己说遗言的人都没有,无助与无奈充斥在心头。

    眼前一片漆黑,思绪杂乱,意识逐渐昏沉,一个念头在心中升起,这似乎就是,死亡的感觉。

    ……

    雾气翻滚,如汪洋一般弥漫,一条羊肠小道延伸至迷雾深处,一座古色古香,雕栏玉砌的小塔座落在小道的尽头。

    阿太夫对眼前的一切无比熟悉,又是这个梦,无数次在迷雾中走失的,这个梦。

    阿太夫当即向小道内走去,周身迷雾翻涌,主动散出一条路来,身后的雾气似在推动他前行。

    片刻后,阿太夫竟走到了塔前,以往都只能在迷雾中徘徊,隐约看到塔顶,现在终于见到了这座塔的全貌。

    阿太夫数了数,小塔看起来不高,堪称小巧精致,但却有九层。

    寂静的空间中,阿太夫仔细观察着这座塔,忽然,有烛火自塔中亮起,照映着每层的窗户,塔尖与塔顶包括每层的栏杆上,也有烛火无声点亮。

    阿太夫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异常诡异。

    就在这时,小塔的大门缓缓打开,阿太夫向门里看去,里面与外面的灯火不同,如深邃的渊谷,黑暗且扭曲。让阿太夫深陷其中,似乎能勾起心中的阴暗,只觉得生活已经很烂了,烦扰忧心焦躁不已,心底涌上一股抛下所有,无所畏惧之感。

    无数的想法井喷般迸发出来,阿太夫不再犹豫,直直走进塔内,身后的塔门跟随着阿太夫的脚步,慢慢闭合。

    塔内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出于谨慎,阿太夫在漆黑的塔内一点点摸索着,忽然,脚底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传来金属的碰撞声。

    阿太夫缓缓蹲下,摸索着脚边,竟然是一条锁链?锁链很粗,表面有着不规律的凹痕。

    阿太夫拽了拽锁链,锁链的另一头似乎被固定住了,但也能稍稍拽动,带起一片锁链的响声。

    顺着锁链向前摸索着,阿太夫忽然摸到了一面温热的“墙”,从光滑到凹凸不平的褶皱,有些扎手,正当阿太夫好奇,想继续向前探索时。

    一阵密集的锁链声汇聚到一起震耳欲聋,阿太夫只感觉手掌触碰的“墙”动了,锁链上的凹痕逐渐亮起,竟是繁复的咒文!

    借着咒文亮起的光,再看刚刚摸索的“墙”,分明是某种生物的皮肤,!难怪是温热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阿太夫慌忙后退之际被脚底的锁链绊倒,跌坐在地。

    一股威压陡然降临,节节攀升,让阿太夫打心眼里胆寒,好像被什么东西注视着,定在了原地,空间里突兀的安静下来。

    黑暗中,锁链上铭文的光芒闪烁着,近在咫尺的这面“墙”稍微颤抖了一下,下一刻,一个比阿太夫的身高还要大的圆形“灯”骤然打开亮起,猩红色的光芒使得阿太夫下意识的用手挡住双眼,透过指缝,阿太夫看到一个棕黑色的圆球在红色的光芒中心汇聚着。

    这分明是一个瞳孔!

    眼睛都这么大,那身体……

    阿太夫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眼前的一切已经突破了他的认知,他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身上的威压还在加重,使他抖如筛糠,有些后悔进入这座塔。

    浓重的呼吸声传来,锁链上铭文的光芒越发明亮,映的整个空间亮如白昼。

    阿太夫这才看清楚目前的处境,从塔外看,整座小塔不大,但这塔内空间却大的离谱。不知是这一层如此,还是每层皆如此。

    从塔内四周的横梁和墙壁上,延展出成千上万道镌刻着神秘铭文的锁链,锁链的尽头,在塔内中央的圆台上,一个红发的庞大身影,皮肤病态的黑青,面部呲目潦牙,如恶兽被捆的结结实实,每个关节包括手指,都被锁链死死地拉扯着,巨大的身躯愣是想动一下都难。

    猩红色的眸子,散发着无尽的威严,正盯着自己。

    阿太夫不清楚这是什么生物,站在这个大家伙的眼睛前,显得自己无比渺小,这种震撼感,阿太夫不知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即将要发生什么,浑身紧绷,汗水顺着额头从眼角划过。

    “你,就是我再此等候的人吗?”

    浑厚的声音响起,吓了阿太夫一激灵,阿太夫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庞然巨物,没见张嘴,声音是哪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