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行业之间的竞争，明面上的手段，远没有暗地里的动作来的实惠。

    从大掌柜的话里，阿太夫能听出来，大掌柜还是很小心很保守的，这也能侧面认定阿太夫之前听到的传言，灵阁世家并没有过多的资源和心思倾注在这长夜阁，不然大掌柜做事不会如此小心谨慎。

    反观二掌柜，言语之间多是暴躁，定是经常做脏活沾染血气的人，话里话外琢磨着，估计是个好大喜功之人。

    大掌柜想的是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做成事，而二掌柜想的确是为了做事不惜暴露，甚至把事做绝，也要做成。

    从言语之间的细节就能看出，大掌柜不愧是能被灵阁世家选来放养当掌柜，虽然酒馆经营的一般，但沉稳多思才是被灵阁世家看重的点。

    阿太夫思维急转。

    大掌柜这种人很保守固执，一旦认定的事情，不会被轻易改变。

    而二掌柜这样的性格，反倒是可以多加利用，但还有几个性格上比较关键的点有待确认。

    阿太夫清楚自己要做的事，需要长远的规划，必须打开自己的格局，把每一个人，每一个点，都想的通透，不允许有任何失误遗漏。

    他要在这乱世中杀出一条路来！

    在这之前必然要一步步稳扎稳打，逐渐获得足够支撑起自己规划的身份地位。

    没准这个二掌柜会是自己某一时刻的绊脚石。

    阿太夫不得不算计，自己有了魂器鬼斩，更应该低调苟且。

    魂器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这东西既然真的存在，那天底下就没有人不想得到，冒然暴露魂器，自己更是众矢之的。

    眼下掌柜们谈论的事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即便有风险，也要试一试，只要自己运筹得当，后续的事情进展也会比较顺利。

    阿太夫反复几遍确认心中所想，肯定自己没有遗漏后，拿着装满干果小食的托盘，向二位掌柜处走去。

    “二弟，这件事还需进一步商议，待我像上面汇报情况，让上面的人再做定夺吧。”

    “大哥啊，你什么时候能果决一些，如此瞻前顾后，每次都是这样，不冒险怎么能有大收获！”

    借着二掌柜的话语，阿太夫觉得气氛刚刚好，放下托盘中的小食，深鞠一礼果断开口接话：“二位掌柜，小的有个朋友认识醉雅轩后厨里倒垃圾的劳工，也许他能带我们的人进去。”

    …

    二位掌柜互相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读懂隐晦的含义。

    屋内瞬间针落可闻，远处柜台里的倩倩察觉到阿太夫这边的动静也瞪大了双眼，不知阿太夫这是作的哪门子妖，掌柜之间谈话，下人听到都是不应该，哪还有插嘴的道理。

    阿太夫已是严重的逾越了，当真是嫌命长？

    短暂的沉默过后，城府极深的大掌柜笑呵呵的看向阿太夫：“你那朋友在醉雅轩做事？那他为什么会帮你？”

    阿太夫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醉雅轩的云姬对手底下的人并不好，动则打骂甚至直接杀掉，底下人日日胆战心惊，无不希望改变现状，听闻小的在长夜楼这待遇丰厚，掌柜又体桖下人，便曾与小的说过，愿意主动帮忙。”

    大掌柜听完，面不改色，依旧笑呵呵的问阿太夫：“云姬对待下人如何，业界内大伙都略有所闻，但你想过他主动帮你这事可能是个陷阱吗？”

    不愧是老狐狸，求稳这一块简直没的说，看来自己还得刺激他一下。

    阿太夫深知，如果自己想在长夜楼里做出点成绩，必须获得掌柜们的信任。

    获得深层次的信任之前，掌柜们必定会调查自己。

    与其掌柜们背后调查自己，不如提前借着机会将自己在云姬那里的事情交代清楚，顺带更加肯定自己话语的权重。

    阿太夫将托盘扶在胸前，笑呵呵的说道：“二位掌柜，实不相瞒，小的曾在醉雅轩帮云姬做过事，所以认…”

    “砰”

    话还没说完，大掌柜一把抓住阿太夫的头发，按着阿太夫的脑袋狠狠地砸在桌面的干果盘上。

    二掌柜也连忙起身抽出腰间的佩剑抵在阿太夫的脖子上：“不知死活的东西！云姬现在都这么明目张胆的往这里塞钉子了吗？”

    被按在桌上的阿太夫感受着额角渗出的血液与剑刃传来的丝丝寒意，急忙道：“掌柜听我说完！再杀不迟！”

    掌柜们一愣，趁此时机阿太夫将事先准备好的话脱口而出。

    “小的明白二位掌柜担心什么！云姬现在不知道我的存在，二位知晓云姬的行事风格，她是不可能允许自己的手下去他处效力的！”

    二位掌柜听到这话，在脑海中一过。

    确实，云姬是不可能向外派遣奸细的，也从未听说哪里抓住的奸细是从云姬门下出来的。

    以云姬对待下人动辄打杀的态度，派出去的奸细多半是前脚刚走，后脚就倒戈。

    而云姬的情报都是从上面传达下来的，下人在云姬眼里就是办事的工具而已。

    大掌柜使了个眼色，二掌柜将剑收回剑鞘。

    “细说云姬不知道你的存在。”大掌柜的手掌依旧死死地将阿太夫按在桌面上，饶有兴趣的挑眉问道，任由阿太夫额角的血液流在桌子上。

    “云姬与皇城关署的署长赵桐铭暗地里勾结，多次杀害朝廷命官，事成之后，为了借着暗地里相互勾结的把柄，将圣堂世家叔侄二人彻底与她绑在一条船上，让赵桐铭和赵启辰杀我灭口。”

    “多亏赵启辰没什么经验，我这才逃过一劫。”

    长夜楼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当然知晓一些醉雅轩那边发生事情的粗浅皮毛。

    纯粹的谎话，没有人信，只需要稍加修饰半真半假，就会让人深信不疑。

    二位掌柜都是成了精的老王八，自然品出了阿太夫言语里的野心。

    阿太夫遇害后依然回到了皇城，来到了长夜楼，其目的就是报复云姬，这一点是完全可以肯定的！

    “也就是说……”二掌柜刚要接话。

    阿太夫直接抢先说道：“也就是说，在云姬的眼里，我早在最少半个多月前，就已经死透了。”

    大掌柜的眼神逐渐炙热明亮，似有什么欲念要冲出牢笼一般。

    “好好好！”大掌柜将阿太夫扶起，抚平了阿太夫衣衫上的褶皱。

    二掌柜也咧嘴发出“磕磕”的低笑声。

    “真是捡到个宝贝啊！”大掌柜看阿太夫的目光甚至让阿太夫感觉心里一阵恶心。

    连忙低下头收拾散落在桌面上的干果。

    二掌柜向大掌柜使了个眼色，开口道：“年轻人，给你一个机会，这件事教给你来办，办成了我们就不跟云姬提起你，办不成，那我就杀了你。”

    阿太夫心中一凛，好你个二掌柜，现在这个节骨眼还不忘了威胁，你平时都是这么对待手下的吗？

    现在是我已经摆明了自己的价值所在，是你有求于我，还当我上杆子求你呢？

    这自己以后呆在他手底下还能有好日子过？

    自己得向大掌柜靠拢！

    你等着！

    正当阿太夫面不改色的继续收拾桌面上的干果，拿二掌柜的话当耳旁风时。

    大掌柜栩栩然开口道：“阿太夫是吧，说说这件事上，你能做些什么。”

    温和的话语，明显大掌柜对自己想要达成的目标极其清晰。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刚才还按着自己的头，现在就笑嘻嘻温和的问话。

    这才是真正难搞的人，跟二掌柜一比，天差地别，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平时是怎么搭班子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