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不接受加班？做梦呢吧！现在哪还有双休的企业。”

    “快别说什么月薪一万了，我一个月都没有一万，更别提你这个刚毕业的小白了。”

    “你真别拿文凭说事，研究生没啥含金量，好几个博士还给我打工呢。”

    “公司在郊区怎么了？来不及上班你不会早点起床？小伙子，遇到麻烦先想想自己的问题……”

    周六上午十点，[马艺装饰有限公司]的会议室里，老马对着一个前来面试的学生一通输出。

    在他的PUA下，这个戴着眼镜的青涩男生原本坚定的态度渐渐出现了松动，开始反思起了自己的求职态度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白天不懂夜的黑……

    突然间，老马裤兜中传来的铃声打断了他对新人的面试，他有些不爽地掏出手机。

    谁啊，周末大早上的就骚扰我。

    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的“言盛-陆总”让他不爽的情绪瞬间全部烟消云散。

    呦，金主来给钱了？

    “你先等一下啊。”留下一句话后，老马就自顾自地接起了电话，点起一根廉价香烟，全然忽视掉了会议室里求职者的存在。

    一接起电话，他就听到了听筒里传来的鬼哭狼嚎：

    “老马，老马啊……老马……”

    “……”

    停顿了两三秒，老马才犹犹豫豫地说道：“怎么了陆总？你这是……心情不好？”

    “老马啊老马……你要发财了你。”电话那头，原本哭丧般的声音渐渐恢复正经，然后又挂上了些许笑意。

    “……”如此跳脱的节奏让老马的脑袋转不过来圈，不过对方既然说了这种吉利话，当然是要客客气气：“借陆总吉言啊，有财一起发，不过你找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话题拉回到正轨，陆言靠在椅子上，说道：

    “我这边挖掘到了个大订单，到时候再一起合作。”

    一听有钱赚，还是大订单，老马两眼发光，立刻来了兴致：“牛啊陆总，财源滚滚来，到时候有需求了一定找我合作啊。我提前问一嘴，甲方是谁？”

    “我。”

    “……”短短一个字，直接就给老马CPU干烧了，“不是，我的甲方当然是你了，我是问咱这订单的甲方是谁。”

    “是我。”

    “……”

    如果跟自己打电话的不是此前一直合作的陆言，老马早就挂断电话再骂几句出生了。

    但对方是金主，老马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情绪，继续问道：“陆总，别逗我了你就。”

    电话那边，陆言的声音沉稳又冷静，里面还蕴藏着一丝丝笑意：“我没开玩笑，近期，我打算扩招员工，同时对公司做一个大范围的装修改造，到时候得麻烦你这边帮帮忙。”

    “不麻烦不麻烦，老朋友了都。”知道了事情的来源去脉后，老马迫不及待地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陆总，预算多少。”

    “没定……”

    没定你说个……

    “……但不低于20W。”

    ……说得好啊陆总。

    老马心里一阵后怕，还好刚刚刹车及时，吐槽的话只是憋在心里，没说出口。这万一说出来，不得伤害咱们无暇的纯利益感情嘛。

    “陆总，那需要我这边前期做些什么工作吗？”为了抓牢这个项目，老马说道，言语里充满了谄媚。

    声音停顿片刻，仿佛是陆言在思考一般，然后说道：“老马，还真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尽管说。”

    “我公司这边现在业务多，人手不够，没人来做我这个装修改造项目的预案。”陆言的声音里挂上了一些焦虑。

    “这好说，我给找人你做，我这不正好之前招了个大学生吗。”原来是这样的问题，老马觉得不在话下。

    “当然行啊，老马，万一你那边大学生方案做的好，到时候可别怪我挖人。”

    老马还以为陆言是在开玩笑，也应和道：“哈哈，我怎么能拦得住陆总广纳贤才，要是能被陆总挖走也是她的福分……”

    突然，陆言的语调一转，声音里充满了严肃和认真：“老马，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要不现在就把她调到我们公司吧。”

    “……”

    图穷匕见。

    面对陆言的要求，老马支支吾吾：“陆总，这不太合适吧……”

    “老马，马总，你这说话不算话可不行啊。”陆言还是后仰地靠在椅子上，身体放松，但是声音严肃，“装修改造对我们公司可是个大事，我必须得找个诚信可靠的合作方来做这事。”

    三言两句间，警告的含义不言而喻。

    没办法，为了保住项目，老马斟酌再三，还是松了口：“哎，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诚信的很……既然陆总都这么说了，到时候我让小钟来撤销一下协议吧，我也不找她要违约金了。”

    “一言为定。”

    撂下一句话后，对方就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会议室里，老马微微叹气，好不容易招到个养眼的女大学生……不过跟项目比起来，没什么好犹豫的。

    “马总，您刚刚跟哪家公司谈合作呢？”

    身旁的男生插话，打断了老马的黯然神伤。

    “言盛文化，怎么了？”老马脱口而出，然后才后知后觉地看向刚刚被自己面试的这个眼镜男生，“哎？你怎么还没走？”

    “这就走，马总。”眼镜男生很礼貌的说道，“我不符合贵公司的用人理念，就不多叨扰了。”

    老马看着眼镜男生离开的方向，挠了挠本就不多的头发。

    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呢……

    ……

    吃过午饭后，钟梦洁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抱着手机，将聊天框里的文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最终，她一狠心，点击了发送键。

    “马总，我的个人情况有变化，没法去您公司入职了，需要跟您这边协商解约，给您带来的不便还请多多谅解。”

    发送后，钟梦洁将手机扣在床上，把脑袋深深地埋在枕头里，搂着枕头来回打滚。

    她既期待对方同意解约，又害怕看见对方的回复，生怕对方会开出天价违约金。

    两分钟后，手机震动。

    钟梦洁忐忑地点开了和老马的聊天框。

    只有简短的一个字：“好”。

    耶？

    竟然这么爽快？

    这还是那个锱铢必较的马老板吗？

    为了得到确切的回复，钟梦洁继续发送道：“马总，那还我需要办什么手续吗？”

    短暂的等待后，消息传来：“没啥事了，回头我把三方移交给陆总那边就行。”

    看到这行文字，钟会洁大脑空白，呆愣愣地坐在床上。

    啊？交给陆总？

    他怎么知道我要去陆总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