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墙绘

    樊星喝了一杯豆浆，然后就开始闭目养神，睡之前还记得招呼我也可以睡一会儿。

    我看着她把自己脸埋在高领毛衣里，帽子压着头发，眼睛在头发的阴影里，睡得很乖很乖。

    大约坐了四十分钟才到了地方，樊星睁开眼睛，却是很清醒的模样，没有刚睡醒的那种混沌。

    她招呼我下了车。

    我们的工作，就是在酒店大堂的背景墙上画一幅山水。

    他们应该已经开工一天了，比例和形状都已经勾好，底色也已经铺好了，只需要上色和填细节就可以了。

    樊星让我先看图纸，看她先做。

    这时有个男生戴着一副大黑框眼睛，不修边幅地过来了：“樊星，带吃的了没啊？”

    樊星站在脚手架上，指指房间角落的颜料架。

    架子上放着樊星买的一堆早餐，旁边挂着我们的外套，

    男生去拿那一堆食物，然后看着我：“这谁？”

    樊星回头帮我们介绍道：“这是肖恒，今天来帮忙的。肖恒，他叫韩洋，海院学摄影的。”

    我们互相认识了一下。

    韩洋一口大半个包子，吃得仅剩一个小月牙，嘴里嗡嗡哝哝地说道：“樊星你真是个色胚，说看我烦了就真的找个帅哥过来啊？”

    樊星重重咳了两声，假装没有听到。

    我低头笑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干脆也戴上口罩和围裙开始工作。

    樊星手下不停：“肖恒，你要是想去卫生间什么的，都可以找韩洋，让他带你去，别不好意思。”

    “嗳，好嘞。”

    韩洋皱着眉头：“樊星，我！我正吃着早饭呢！”

    樊星装聋作哑，继续手里的工作。

    我笑着对韩洋说：“没事，我现在不去。”

    樊星头转到一边，清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偷笑。

    各自忙碌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樊星从脚手架上下来到了我身边：“你上手好快呀，太棒了吧。”

    我转身看着她，她递给我一杯温热的果茶：“来休息一会儿吧。”

    我看了看时间：“好快，都十一点了。”

    韩洋说道：“我点外卖，你们吃什么？”

    樊星喝了一口果茶，说道：“我随便，肖恒要吃什么？”

    “我也都可以。”

    “别啊，随便、都可以这样的最难点外卖了。我也不知道要吃什么！”韩洋边看外卖软件边喊道，“动动脑子。”

    樊星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我真的什么都可以，你们俩决定吧。”

    然后又跑去干活躲懒去了。

    一边站上小脚手架，一边说道：“费雨说下午过来？”

    韩洋一拍大腿：“过不来了吧，昨晚上跟她对象约会，约完会还不得共赴云雨啊？”

    我，惊呆！

    他俩为什么能一脸平常的说着这么劲爆的话，他们关系很熟吗？

    樊星：“哦，你点完外卖快点开工，今天完工我明天还有事。”

    韩洋：“什么事？”

    樊星：“为五斗米折腰的事。”

    韩洋：“你保密局的吧，每次都问不出来。”

    我……

    我有点窃喜。

    被口罩挡着偷笑，继续开工。

    到了十二点半的时候，樊星突然坐在脚手架上叹气，看着韩洋说道：“外卖还没到吗？我好饿。”

    韩洋正在用喷枪喷大山水，闻言吸了口气：“我靠，我忘了点了。”

    樊星：“那酒店给的工作餐呢？”

    韩洋：“我嫌难吃给退了。”

    樊星眨巴了一下眼睛，默不作声地转回头，又继续画画。

    韩洋放下工具就跑了出去：“我出去买，很快回来。”

    过了一会儿后，他偷偷摸摸地露了个头，冲我打着手势……

    我冲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他的手机，拿过去递给他。

    韩洋指指颜料架，小声地说道：“还有外套！也给我，太冷啦。”

    我又去把外套拿给他。

    韩洋做着鬼脸，最后用手掌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我不太清楚他想表达什么。

    是说他自己作死把樊星惹不高兴了？还是说让我跟樊星独处的时候小心行事？

    我看了看樊星，她手下飞快地在墙上画着山上的草木。

    看不出她在生气啊？是韩洋自己太敏感了吧。

    “樊星？”

    这还是我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樊星回头挺惊讶地看着我，轻声问道：“怎么了？”

    语气、语调、声音都很正常，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啊。

    果然是韩洋自己心虚、太敏感了。

    “我口袋里还有个包子，你要不要先垫垫？”

    樊星笑着说道：“不用了，韩洋一会儿就回来啦~”

    “好。”

    忍着辘辘饥肠，又等了大约二十分钟。

    韩洋终于拎着打包好的午饭跑了回来，殷勤地招呼道：“我打包了最快的面，快来吃饭了。”

    樊星语调轻快，柔声应着：“好哦，马上就来~”

    我也饿得不行，去接过饭菜来打开饭盒摆放好，闻着面的香味，我的肚子更加饿了：“哇，好香，还有鸡腿和鸡蛋。”

    可是直到面和配菜都摆放好了，樊星还是没来吃。

    “弄好了，樊星，快来吃呗。”韩洋搓着手过去叫她，“对不起，我刚才真的是不小心给忘了。”

    樊星笑着说道：“哎呀没事的~你们先吃。我这边就剩一点儿了，马上就好了。”

    韩洋再次尝试讨好地笑道：“要不先去吃？吃完再画？嘿嘿。”

    樊星把手里的画笔扔到了地上，把韩洋吓了一跳。

    两个呼吸间，樊星又开了口。

    语气依然轻柔地、慢悠悠地说道：“你瞧，笔都掉了。又要耽误一会儿时间。你先去吃，我待会儿再吃。”

    韩洋扶扶眼镜，不敢吱声。

    樊星看着韩洋，笑着冲他伸出了手：“帮我把笔捡起来一下，谢谢。”

    韩洋捡起了画笔，把笔横着递给了樊星。

    无功而返，坐在小凳子上苦着脸，看着樊星不停地调颜料，一点也不像是马上就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