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KTV，外面的世界悄无声息那样的安静，回去的路上也很安静。

    我只能听到自己不停地重复着说些什么，而樊星也在不停地回应着什么。

    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仿佛突然间可以穿越时间和空间一般。

    我看到了画墙绘的樊星，又看到了在画室画画的樊星，还看到了超市里买东西的樊星……

    又到了明亮的、空荡荡的我们的小家。

    樊星浑身都汗湿了，蜷缩在沙发上问我：“肖恒，我不舒服，我需要你，为什么你不接我电话？不回我消息？”

    然后她被人抱走了。

    再然后她就笑出了我最喜欢的样子，看着另一个人，轻轻柔柔地说道：“我好喜欢你，好爱你，我要和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在一起。”

    那人开心地笑着把樊星抱在怀里：“那肖恒呢？”

    樊星：“他啊？”

    樊星转头似乎能看到我，对我说道：“不是你不要我的吗？是你不要我的啊……”

    说完，就和那个人手拉手的背对着我，越走越远。

    我，我没有……

    我想开口，却说不出话。

    想追上去，却怎么也动不了。

    “不要！”

    韩洋：“我靠，你别乱动，差点摔了！”

    “这是哪？”

    韩洋：“电梯里，老子背着你呢，别乱动！”

    樊星扶着我的胳膊：“别乱动，快到家了。”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韩洋：“你别动！这是在电梯里呢，慢点！”

    “你放我下来！”

    韩洋：“我放，我放你下去！你别乱动！”

    我踉跄着抱着樊星：“心心，你不许跟别人走，不能不要我！”

    樊星笑道：“我跟谁走啊？瞎说什么呢？”

    “你就是不要我了！你嫌我跟你生气了是不是？”

    樊星：“没有，没有不要你，也没有跟你生气。”

    韩洋架着我的胳膊，气喘吁吁地说道：“肖恒你有完没完？叨叨一路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樊星：“他醉了，你说他干什么？你喝醉了还哭呢！”

    韩洋捧着心口：“我靠！早晚被你们气死，钥匙给我，我先去开门！”

    进了家门，明晃晃的白炽灯照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

    我扶着墙走进房间，左脚拌右脚地走到料理台边，指着厨房里的一个角落：“对不起，饮水机空了我都没有换。”

    樊星过来扶着我：“傻瓜，咱家哪有饮水机啊？”

    我揉揉额头，没有吗？

    “热水壶坏了，我也没买新的！”

    樊星：“没事，那天我去超市买了。”

    “这些都不用你做的，我这段时间老是在外面，我都没做好。”

    樊星：“你忙就我来做，咱们的家怎么能只让你一个人做这些事情呀！”

    到了沙发旁边，在沙发前后和沙发底下找了一圈。

    “咦？泡脚桶呢？你出汗的时候不要泡那么久了，会脱水的，来例假出了好多汗……我，我差点就失去你了……”

    这么一折腾，我越发不舒服，干脆躺在地毯上。

    韩洋和樊星把我从地毯上扶起来靠坐在沙发上：“肖恒，咱家没有泡脚桶呀！你是做噩梦了吗？”

    韩洋接了一杯水放下：“我靠！肖恒你喝醉了这个死德行啊？樊星我先走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啊！”

    樊星：“好，到家发个消息。”

    韩洋走了以后，樊星让我喝了两口水：“肖恒？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是噩梦！”

    可是想了想又觉得十分不对：“是噩梦，可怕的噩梦，好可怕。”

    樊星：“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吗？为什么会因为我没有打电话而不开心？”

    “我飘了！我红了——”

    樊星：“这些有什么关系呀？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我飘了，就敢对你发脾气了，就舍得对你发脾气了……”

    樊星：“我没有觉得你在发脾气，我忽然很理解我不接电话你有多担心了，以后你也不可以这样让我联系不到你。”

    “嗯。”我从沙发上坐起来，“我不舒服，好不舒服，樊星。”

    在卫生间又去吐了一次，樊星给我拍背顺气，拿水进来给我漱口。

    用冷水洗了脸以后，意识清醒了许多，但是头还是很晕，整个人就像是坐过山车失重一样。

    我有点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了。

    只好一把搂住眼前的樊星，感受着她的体温，感受着她的回应。

    “对不起，我今天可能洗不了澡了，我好晕。”

    樊星：“不洗了，回房间睡觉。”

    樊星艰难地搀扶着我回了卧室：“喝了多少？”

    “两瓶？两瓶吧——”

    樊星：“不至于吧？怎么醉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好晕——

    话还没说出口，我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