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在下午一点半坐到了饭桌旁。

    此时的我饿得前心贴后背，得亏有在厨房偷吃的两块鹅肉垫吧着。

    “爸爸，樊星和妈妈怎么还不来？”

    岳父脸色不太好，好奇怪，感觉岳父进了家门以后就不是很开心。

    饭桌上主位坐着外公，依次是两个舅舅、三个姨父还有两个青年，客厅里还有几个少年、幼年的男孩在客厅里玩闹着。

    大舅舅：“女人不上桌，她们在别的屋吃点就行。”

    见其他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态度。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终于明白为什么岳父不喜欢来这里，为什么上次来见外公外婆我们要错过饭点来，还只是略坐坐就离开了。

    连几岁大的小男孩都能上桌吃饭，那些辛苦忙碌了大半天的人连正经吃饭的权利都没有。

    “不能单开一桌吗？分桌吃也行呀。”

    大舅舅：“年轻人不懂。男人说事，女人听着像什么话，没事，她们随便吃点就行。”

    “哦。”

    我拿起手机给樊星发消息，问她在哪。

    外公笑眯眯地放下旱烟袋，端起酒杯：“来一起喝一个，鹏程这个女婿找得好，长得精神。”

    大家纷纷端起酒杯喝了。

    大舅舅：“肖恒怎么不喝？跟一个，快点。”

    “抱歉，我不喝酒。”

    大舅舅瞪眼：“大过年的，跟长辈喝一点意思意思。”

    “真的不喝。”看着手机上樊星的回复，跟岳父说道，“爸爸，我去找樊星一起吃，您在这吃吧。”

    岳父点点头：“好，去吧。”

    大舅舅放下酒杯：“正吃饭呢，上哪去？坐好。”

    小舅舅忙按住他的胳膊：“大哥，好好说，你看你干什么呢！”

    大姨父西装革履，穿得很是体面，打着圆场说道：“入乡随俗啊孩子，快来，就一顿饭的事儿。你岳父这个鹅炖得好着，来尝尝。”

    三姨父给我夹了一个鹅腿：“大过年的，来吃饭。”

    外公抽着旱烟袋：“鹏程，你找了个好女婿啊，上门第一顿饭就撂筷子。”

    “您说的这些恕我无法认同。我和爸爸在厨房帮忙，舅妈和姨妈她们忙了很久很辛苦的，不应该没有一起吃饭的权利。就算她们没有在厨房忙活，作为我们的家人和爱人，也是应该和我们一起吃饭的。”

    外公：“鹏程，你这女婿跟你还挺像，这话听着耳熟啊。”

    岳父：“嗯，我也说过，您不是没听进去么？”

    外公：“那这么多年不还是过来了？怎么又来这一出？来的时候你没交代好？小辈的没规矩你也没规矩？”

    岳父：“我留下是因为您是岳父，雾夏说一年吃不了几顿饭，让我别惹你不高兴。小辈的愿不愿意留下，看他自己。”

    “各位慢用。”

    见岳父应付自如，我站起身出了堂屋，到西屋去找樊星。

    也不知道在吃什么好吃的呢，竟然还比耶。

    西屋的餐桌上用不成套的餐具拼了拼，也是满登登的一桌子菜。

    见我过来，大家还挺诧异。

    大舅妈：“是堂屋缺什么了？拿酒还是拿什么？”

    “不是，我来跟樊星一起吃。”

    大姨：“你怎么来这吃？去去去，堂屋吃，你们还能说说话。”

    大舅妈：“我们在这吃的好得很，你吃你的去。”

    在装听不到这一项修炼上，我也是小有成绩了。

    冲她们礼貌地笑了笑，从善如流地坐在樊星给我搬好的凳子上。

    这么久没吃饭，真的好饿。

    先拿她的筷子从碗里夹了一颗肉丸吃了：“刚才吃的什么？看起来好特别。”

    樊星：“不告诉你。”

    “嗯？”我放下筷子，不敢相信她竟然跟我卖关子，忍住要捏她脸颊的动作，笑着说道，“快点告诉我。”

    樊星：“想知道啊？”

    我点了点头。

    樊星搓了搓手指：“意思意思。”

    我……

    “你跟韩洋学坏了。”

    拿手机把昨天刚收到的五点二零的零花钱加了一点，转过去七点七零：“快说。”

    樊星挑挑眉查收，跑到储物柜上面拿了一个透明的密封罐，里面有白白的像菱角一样的东西。

    从里面拿出一颗放在手心，清咳一声郑重地跟我介绍道：“这个点心，是一种面食。非常经典！你看它弯弯的形状，是不是既像是弯弯的月亮，又像是可爱的山羊角？”

    我拿过点心，点了点头：“是。”

    她继续介绍道：“所以，它叫——羊角蜜！”

    听她这番介绍，舅妈姨妈们打趣道：“看看咱们家的大学生，一个羊角蜜还有这么多说头。”

    “甜点啊。”

    樊星：“是甜的，你吃上一小口，就能——甜进心里。”

    “还甜进心里。”

    还真把我说好奇了，我要尝尝怎么甜进心里的。

    抿了抿外面白白的表面，嗯——外面是没什么味道的。

    “直白点的说法是什么？”

    樊星瘪嘴：“特别齁甜。”

    咬开一角，里面甜甜的，像蜂蜜一样。

    咬不断，竟然还是拉丝的！

    把整个都放进嘴巴里，嚼碎以后就像在空口喝蜂蜜，比蜂蜜还要齁甜！

    巨齁！

    “这个，有点太甜了。”

    樊星拿起密封罐放回柜子上：“外婆听到了吧？不是不让你吃，要少吃。”

    简单吃了些，受不了大家的打量、打趣，就跟樊星一起出门沿着村口的小路闲逛。

    “樊星，你来这里，都是不能上桌吃饭的吗？”

    樊星：“嗯，我说过这件事情，听妈妈说爸爸刚上门的时候也提过。但是我外公这人吧，一辈子就那样，听不进人劝。”

    “我毕竟是隔了一代，才不管这些。”

    樊星：“嘿嘿，我老公真爷们！给你点赞！”

    “又耍宝，我今天从饭桌上离开的时候挺不高兴的，有一闪而过以后不再来的想法。”

    樊星：“别生气嘛，妈妈说一年也吃不了几顿饭，就不要惹老人不高兴了。而且外婆最疼我妈妈了，所以纵然这里再不可爱，有妈妈想念和牵挂的人，我也会来。”

    “所以我就说我们樊星脾气最好了。”

    樊星得意地皱起小鼻子：“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学得还挺快。”

    樊星：“必须的，我多聪明呀。给你看个好玩的，哈哈哈……”

    “什么呀？乐成这样。”

    樊星：“妈妈刚才给我发的视频。”

    “哪个妈妈？”

    樊星：“婆婆。”

    “哦。”

    我接过手机点开视频，不可置信地凑近确认：“这是？嗯——”

    我爸坐沙发上，把花大姐放在腿上让它露出花花的肚皮，跟花大姐顶着脑袋正玩得不亦乐乎。

    “爸还真是……童真未泯哈！看我晚上回家笑话他。”

    晚上回到家，爸妈在家已经做好了饭。

    我看着爸爸裤腿上没有粘干净的猫毛，走过去问道：“爸，今天见到弟弟妹妹了吗？”

    爸爸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头继续看电视：“什么弟弟妹妹。”

    “妞妞和花大姐。”

    爸爸漫不经心：“哦，见花大姐了。”

    “咳，我们花大姐可爱吧？”

    爸爸：“就那样吧，毛太花花了。”

    “哦，你要抱抱吗？”

    爸爸：“不抱，掉一身毛。”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