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你是谁？不…你不要过来…你…你…有蛇……啊！”

    小小惊恐的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刚才好像有什么扼住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生生憋醒了！

    “小小！”

    门被推开，霍司魅快步跑了进来，来不及系住的睡袍微敞着，露出里面精壮白皙的腰身。

    霍司魅坐到床上，揽过小小的肩膀，直到抱进怀里，她还在颤抖着。

    他刚洗完澡，还没睡，就听到小小的大叫声。

    “做噩梦了？没事没事，大哥在，不怕，啊，不怕！”

    小小点点头，埋进大哥怀里。

    霍司魅一下一下的拍着小小，渐渐的平息了她的恐惧。

    “呜～大哥，我想妈妈，我想爸爸了…”

    怀里的人儿不再颤抖，却簌簌的哭起来，那么小那么瘦弱，却要承受这样的重担。

    三年前，霍美云走了，带着一点遗憾。事实上她的身体早在生完小小的时候似乎就失去了生机，后面十几年，完全都是靠药物支撑着，匪夷所思，药石无效。霍郑伟遍访名医，却无能为力。

    霍美云走的那日很平静，她似乎料到了这个结果，可她还没看着自己的儿女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她还有个老父亲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于心何忍！

    霍美云有点恨，恨霍家女儿世代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命运，如今她也如自己的母亲一样，而她的女儿又要走上她的老路！

    看着坐在床前的老父亲，看着还没长大的孩子们，霍美云终究是狠下心，把小小留了下来，她还有一件事要完成。

    霍美云走了没多久，霍郑伟就日日酗酒，家里的事啥也不管了，某一天出门，就再也没回来。霍家也是派了大量的人去找，无果。霍老爷子也似乎一下子老了，家里的担子只好交到了老大霍司魅肩上。

    还好霍司魅在经商方面是一把好手，年纪轻轻，杀伐果断，带着霍氏一跃成为G市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做到医药行业的龙头。

    在商场里他可以叱咤风云，所向披靡，在面对竞争者也可以巧舌如簧，刀光剑影，可是，在面对自己疼到心坎上的宝贝妹妹，他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在他眼里，妹妹永远是那个蹒跚走路，娇娇软软的小公主，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甜甜的喊他“哥哥”的小萌妹。

    一转眼，妹妹已经这么大了，他宁愿妹妹永远长不大，就会永远没烦恼。

    “乖，小小，大哥在，大哥会一直陪着你。”

    “嗯。”

    小小哭累了，慢慢的在霍司魅怀里睡着了。

    霍司魅轻轻放下小小，给她盖好被子。

    初春的气温，还是有点低，窗外开始飘起了雨滴，打在玻璃上，一下又一下，亦如他此刻沉重的心情。

    霍司魅关了灯，看了一会儿床上的小人儿，确定她睡着后，起身往外走。

    转过身，看到斜斜的倚靠在门口的霍昭魅。

    霍昭魅的房间也在小小旁边，只是他刚才正在和一个绯闻女友聊天，赶过来时大哥已经过来了，他就只好站在门口等着，确定一下有没有事。

    他抬眼看了一眼大哥，阴柔狭长的眼睛里，透着深不见底的黑。

    “大哥，小小她还是时常做这个梦吗？”

    “看刚才的状况…是。”

    霍司魅和霍昭魅没再说话，走廊昏黄的灯光映出两个亦正亦邪的身影，同样高大，同样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自小小十岁起，她就一直在做着一个噩梦，据她描述，梦里总有一个人在追逐着她，然后追着追着，那个人忽然长出了像蛇一样的尾巴，嘴里露出獠牙。

    她最怕蛇了，因为小的时候遇到过蛇，被吓了一次后就对蛇产生了恐惧，后又时常做这个被追来追去的梦，造成了这种恐惧越来越深。

    两个人走到门外，霍司魅轻轻带上门，和霍昭魅对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走向霍岩的房间。

    霍岩年纪大了，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事，所以觉少，此刻卧室里还亮着灯。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一声叹息，似早有所觉。

    “外公，我们……”

    霍司魅开口。

    “坐吧，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霍岩冲两个人招招手。

    霍司魅端正的坐在了沙发上，每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聊的时候，他总是会正襟危坐。

    霍昭魅去到了一杯热水放到霍岩面前，然后斜斜的靠在一边，似乎永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霍岩点点头，想了一会儿，似下了什么决定。

    “生在咱们霍家的男儿是幸运的，霍家世代受祖宗保佑，福泽连绵，即使是大荒之年，咱们家也没被饿着过，看见后院那座祠堂没？，便供奉在那里。但……”

    说道这里，霍岩一下子难过起来，缓了缓，又接着说。

    “霍家的女儿却要世代受着祖训的束缚，结婚后便不得离开老宅，侍奉祠堂，以福佑子孙，但通常寿命很短，活不过四十岁。”

    霍岩眼角湿润。

    “外公，那都会像妈妈一样吗？”

    霍司魅轻轻的问。

    “是，你外祖母当年也是这样的！她生了美云后，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却无力回天，说起来，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几天活头了，我一生中最爱的两个女人都已离我而去。”

    霍岩用手捂着脸，似陷入回忆的漩涡。

    “外公，要不我们改天再聊这个话题吧？”

    霍昭魅有点不忍心。

    “无妨，我啊，老了，你们几个男娃个个都优秀出色，唯独小小是个女孩子，我放心不下。祖辈传下来，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霍家女儿长到18岁的时候，要在祠堂里单独过一夜。你外婆待过，你妈妈也待过，至于为什么，也都不清楚，过完那一夜后，就一定要找婆家嫁人了。”

    “为什么不逃跑？”

    “没用的，因为，逃不出命运的束缚！据说祖上曾有人逃到万里之外，但在某一天醒来时，自己却置身于霍家祠堂内了，跟命运抗争，最是无力啊！”

    “可小小还是个孩子啊！”

    霍司魅忍不住脱口而出。

    “再过几天……就是小小18岁生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