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决定出击
以撒中军帐。
浦光泓瞪着座前棜案上摆放着的肉块,一坨一坨,浸润在通红的水里,水冒着热气。
“大人,”一个点头哈腰的中土打扮的人道,“这是灵丘当地的名菜,叫做水煮肉。盛满番椒,味道极其鲜美。”
浦光泓面无表情:“之前有用人肉做过水煮肉吗?”
那人尴尬,讪笑道:“不曾听说。”
“退下吧。”
那晋国厨子赶忙出帐。
“都尝尝吧,纳兰大人专程遣人送来一个晋国厨子,一些番椒,和这个,这个灵丘茗茶。犒劳各位。”浦光泓对在座的猜烨、提洸、呼衍渝等一众军官说道。
他们棜案前摆放着晋人的茶具。茶壶烟雾袅袅,斟茶,一口饮尽。
呼衍渝笑道:“俺们还是习惯马奶茶。”一口吐出口中茶叶沫。
“今晚壕沟完工之后,明日开始修鱼梁道,”浦光泓道,“呼衍大人,你的偏营工事可完工了?”
呼衍渝道:“正要禀报大人,今夜可立起来。”
浦光泓:“山贼可有什么动静?”
“他们哪还敢有什么动静?”呼衍渝道,“夜袭不成,等着受死吧。”
浦光泓端着茶杯,看着茶水,眼皮一跳一跳:“不知怎地,本将却有点觉得不对劲。”
众人笑道:“大人未免……”
见浦光泓表情严肃,众人赶忙止住笑意。
浦光泓道,“今晚加派守夜人,探视60里区域范围。所有哨卡一个时辰一换,发现擅自偷睡者,处死。”
众人腹诽:如今营地防备森严,山贼还敢搞夜袭那是找死。死胖子,你倒好,自己睡觉,折腾别人。
还有一件事浦光泓没说。探马找到了那支偷袭没成的偏师驻地。却已人去营空。这件事只有他和呼衍渝知道。两人心知肚明。都不声张。
从那营地的规模来看,最多也就是一支200来人的小部队。
浦光泓尽量不去想后悔的事情。只是苦苦思索,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他是历经草原上大大小小的杀伐,凡是危险临近,他总能嗅到气息,提前做好准备或者溜之大吉。所以才能活到今天。
吐出嘴里的茶叶沫,道:“真他娘难喝,换马奶酒!”
众人笑道:“早该如此。”
……
聚义堂的偏厅。厅里只有苏氏兄弟、刘秉和和李存翊。这件事事关重大,他们议事期间,闲杂人等,一概不得靠近。
厅内的火苗忽明忽暗。墙壁上的黑影蹁跹浮动。
李存翊把他的计划写在纸上,每人给一份。
刘秉和憨厚一笑:“俺是大老粗,不识字。李兄弟讲就是,俺仔细听着呢。”
苏定冯问:“李兄那日提到霍乱,此为何物?我们都想听听。”
李存翊笑道:“没那么复杂,其实就是瘟疫。我只是想如何把瘟疫带给以撒人。”
“霍乱是通过水源传播,”李存翊道,“人如果喝了有粪便和腐烂尸体的水,就会腹泻,呕吐,我说的急性腹泻,丧失行动能力,甚至脱水而亡。”
苏淖道,“有这么严重吗?”
李存翊点点头:“这便是瘟疫。”
山里的人听说过瘟疫,前年瘟疫肆虐,他们也死了不少人。但是他们没听说过瘟疫可以制造出来,听郎中讲那次是山里的蚊虫太多了,产生了瘟疫。症状也和李存翊说的不一样。得了瘟疫的人发冷,多汗。
李存翊道:“你们说的那个是疟疾。但这个不一样,是霍乱。都是瘟疫,不同的瘟疫。”
和古人讲这些,穿越者自然有先天的优势。他不懂怎么炼钢铁,不懂怎么打造一把好的钢刀,但这个瘟疫的知识,在他的前世,应该算是常识。
他说道:“如何把瘟疫带给以撒蛮子呢?我们占了地势上的优势。我们在水的上游,蛮子在水的下游。我们都要吃溪流里的水。”
“蛮子如果染了瘟疫,那山寨的人岂不是也……”苏淖道。
“不会,我刚才说了,”李存翊道,“我们在河水的上游。”
“哦……”,苏淖终于明白了。
刘秉和却仍是有些不明就里,不好意思问。
“每日辰时、日时,蛮子会派人来取水,从那个堰塞湖下去,水流不超过半个时辰,即可抵达蛮子营寨的取水点,”李存翊正色道,“今夜子时,先派几个兄弟顺流而下,观察敌人辰时取水。辰时之前半个时辰,把那些腐烂的尸体全部投入水中,为了防止尸体流到下方,定冯兄,请你安排人手,做格网,不让尸体流出即可。然后把尸体剁碎,全部投入堰塞湖,那个地点你知道。”
“好,”苏定冯痛快答应。
“若没有意外,蛮子辰时取水。探哨立刻在3个时辰之内将情报传递回来,这个定冯兄,你知道该怎么做。”
苏定冯点点头。
“预计3个时辰之后,蛮子开始出现腹泻、呕吐症状,最好的情况,八成以上蛮子均会丧失战斗力,最坏,也有五成以上蛮子丧失战斗力。”李存翊道,“午时蛮子要是没发觉,还会取一次水,但我们无需再等待那么久,苏淖大哥,午时一过,全军出击。”
“好,”苏淖也痛快答应。他对李存翊的制造瘟疫还是有些疑虑,但他相信他弟弟。
“刘大哥,”李存翊道,“你安排人手,在堰塞湖上游拉上警戒线,严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警戒线,不得在警戒线以下的溪水中取水。必须将水烧开之后再饮用。”
“好,”刘秉和道,迟疑一下,道,“什么是警戒线?”
李存翊笑了:“拉一根绳子即可,任何人等,不得靠近。”
“我们的目的是全歼敌人,为了防止敌人逃脱,定冯兄,你率领一队骑兵,不要进营,直接包抄敌人下山后路。这里的山路你比我熟悉,你知道哪里是伏击退路的最佳地点。”
苏定冯点点头:“好。”
李存翊:“敌营中有许多百姓,不得滥杀无辜。另外,咱们兄弟之中,一些人有不少匪气,苏大哥,不得抢劫财物,自相残杀。”
苏淖点点头:“这个自然是。”
李存翊:“寨门前的偏营,无需攻击,我方若攻击,敌必点燃烽火,这样会延误攻击蛮子主营时间。绕道去敌营,蛮子营寨破,此股力量自然作鸟兽散,然后命唐小龙率几十骑掩杀。”
苏淖点点头:“好。”
李存翊道:“各位,还有什么疑问?”
苏淖道:“倘若敌人没有腹泻、呕吐,又如何?”
李存翊沉默片刻:“敌必坚垒不出,消耗我们锐气。这是最坏的情况,如此的话,山寨危矣。苏大哥,敌人有耐心持久,我方却不能。如此的话,我与诸位共生死。”
长长揖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