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江龙不懂了：“搞个仪式？”

    袁书坤点点头：“为了拿到批文，你们雪峰县的副县长往军分区跑了三次、林业局长跑了四次，你跑了9次——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那个批文对雪峰县很重要！这么重要的批文，那些局长县长们上蹿下跳都没拿到、你一个连科长都不是的‘科员’却轻轻巧巧就拿到手了，你让他们把脸往哪里放？”

    靠，面子问题？

    过江龙已经见识过常务副局长侯光辉的无耻嘴脸了：他送儿子来省城读书却要自己去“拜见”他，这是为什么？是侯光辉真的找不到洗脚城要我带路？是侯光辉真的缺钱穷得要我给他发个红包？不是的，是侯光辉要从我这里捞面子！

    现实生活中所谓的“面子”无处不在，很多人明明没钱却打脸充胖子，很多庸官经常搞面子工程，很多人甚至于为了挣面子、不惜下绊子！

    对于这样的现状过江龙虽然义愤填膺但却无可奈何，于是问袁书坤：“那怎么办？真的搞一个仪式把他们都请来、让他们觉得有面子？”

    “对啊，这样就说明他们那些领导以前的工作是有成效的、你拿到批文是因为他们打好了基础做好了铺垫！你要给他们传递这样一个信息——你之所以取得成功、是因为你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那些县长和局长就是巨人！”袁书坤说着甩了一块腊猪舌扔在自己的舌头上，“这个仪式对你也有好处——第一是照顾到了领导的面子不得罪他们，第二个也可以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不敢给你穿小鞋！”

    靠，这么多弯弯绕绕？

    过江龙撇了撇嘴，低头夹菜。

    袁书坤见他不以为然，又说道：“如果没人给你穿小鞋、你将来的工作就容易取得成绩，你在你女朋友那里就有面子，一举多得的事情……”

    这话有理，过江龙心动了——哪个男生不想在女票那里有面子？

    面子？

    是的，面子。

    古往今来古今中外、面子无所不在，融入了社会的方方面面、化作了生活的点点滴滴——在老百姓那里叫做脸面，在有钱人那里就是排场，在官家那里就是威仪，其实无非就是炫耀。现在很多人在网上“晒”国外旅游、晒美食美酒、晒豪车名表名牌等奢侈品，各种显摆各种嘚瑟，这都是“面子”在作祟。修为没到家就会浅薄、越浅薄的人越看重面子，甚至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块皮”。

    为什么会这样？无非是修炼不到家、感性把理性干趴下了。

    世人大多讲面子看面子，现在修为不到家的过江龙自然也不能免俗，此刻的他根本没想到后来竟然因为“面子”而走火入魔！

    就这样，过江龙和袁书坤开始商量起批文交接仪式的具体事情。

    袁书坤是有备而来，几句话就让过江龙茅塞顿开，于是啊，过江龙立刻给林业局的办公室主任杨玉霞打电话。

    可是，电话才一接通、杨玉霞就责备起过江龙来了：“我要你去看望侯局长你不去，现在得罪他了吧？他现在在局里老说你在省城没上班没做事，要王局长把你调回来……”

    靠，为了拿到批文老子和特安做了交易、差点累成了狗而且是死狗，你侯光辉竟然说我“没上班没做事”？

    要是以前听见这样的无端指责过江龙绝对会火冒三丈气得直接挂电话，但他今天却笑嘻嘻地说道：“哟，侯局长还这么关心我的工作啊？托他的福，那批文我跑得差不多了，所以我特意向杨主任您汇报呢……”

    其实这就是软刀子杀人不见血。你侯光辉不是说我“没上班没做事”吗？老子不和你争辩、用事实来打你的脸——你说我的坏话说得越多、这打脸的力度就越大——我批文都到手了你却说我“没上班没做事”，那你就是在诽谤、在污蔑，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到时候看你怎么去自圆其说？怎么去向大家解释？嚯，就狠狠地抽，牙都给你打掉几颗、让你和着血水吞下去！

    过江龙的语气和回答让杨玉霞愣了一下，好一会手机里才传来她惊喜的声音：“真的？”

    “您是我的直接领导，我哪敢骗您？军分区的领导说了，这个项目是‘扶贫项目’，他们很重视，特意批准成为‘军民共建’项目！军分区领导还说了、要在军分区礼堂举办一场隆重的批文交接仪式，请县里和局里的相关领导都来参加……”

    这下好了，手机里传来一声尖叫！

    过江龙赶紧把手机从耳朵旁移开，等到声音变小了才凑近手机说道：“……军分区的领导已经做了安排，给县里和局里的邀请函明天就会发出去，杨主任您记得查收哈！”

    这还有什么说的？杨玉霞自然欢天喜地满口答应！

    “还有哈、杨主任，我看见新闻里这样的场合都要给部队送锦旗——您看局里是不是也做一面锦旗带上来？”

    这还有什么说的？必须做、必须送！

    看见过江龙挂了电话，袁书坤笑道：“不错，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都很强，一点就通、一通就活！”

    过江龙翻了翻白眼：“说吧，你绕这么大一圈要我帮你做什么？”

    袁书坤笑了，这笑是从心底发出来的笑，那是对过江龙的欣赏：“批文的事情是上一次的交易，我今天找你是想再谈一个交易。”

    过江龙警觉起来，口里的话便有了拒绝的意思：“我不喜欢和当官的打交道。”

    “靠，你什么时候把我这个‘副厅长’放在眼里了？”袁书坤差点笑喷了，“既然是交易、那肯定是双方平等！”

    过江龙将信将疑：“那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交易？”

    “我帮你摆平一件事，你帮我去找一个人。”

    找人？

    这事儿很棘手。

    过江龙赶紧摇头：“全世界几十亿人、全国十几亿人，全省也有几千万，你们特安神通广大都找不到、我一个老百姓怎么可能找得到？”

    袁书坤笑了：“没要你保证一定找到——找得到就找、找不到就拉叽吧倒！”

    过江龙才不上当呢：你只给好处不求回报、这还是交易吗？这是典型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背后肯定有一个大坑在等着自己！

    捷径的尽头往往有深坑——读者朋友们，别掉以轻心哈。

    过江龙的拒绝让袁书坤眼里的光逐渐黯淡，他的声音变得低沉：“阿龙，我们要找的人就是上次你提供的情报里的那个人——你说她叫‘安迪’，一个女间谍，是‘苍蝇’案子的参与者——我们牺牲了两名战友，她必须对启特大厦的血债负责！不管她逃到哪里、不管找到什么时候，我们一定要抓到她！我们要替战友报仇，我们要给国家雪耻、我们要给启特大厦死伤的群众一个交代！”

    耳朵里听着袁书坤的话、过江龙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永恒的一幕：一名特-警战士趴在自己的鲜血里怒目圆睁举枪射击、拼尽最后一口气打完最后一粒子弹！

    他的眼里有了泪花。

    行了，什么都不说了，找吧！

    过江龙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我帮你们找——你们有什么线索？你总不至于要我去大海捞针吧？省城几百万人我可盯不了！”

    袁书坤没想到过江龙竟然神拐弯了，愣了一会才说道：“没那么恐怖。我们调查了8月份在省城的所有外国女人，经过初步排查、发现有54人在案发当天有时间有可能去了启特大厦；再经过细查，有18人无法证明她们没有嫌疑——我们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精力去侦查，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只能怀疑那18人——就这些，没有别的线索。”

    过江龙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头：“18个女人你们都对付不了？你们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找不到线索？”

    这下袁书坤翻白眼了：“那么容易就让别人抓到把柄还当什么间谍？你以为间谍是坛子里的乌龟想捉就捉？”

    这话有理，过江龙点点头：“那个‘安迪’大概20多岁、应该不到30岁，瓜子脸，鼻子旁有雀斑……我只知道这么多！”

    袁书坤摆了摆手里的筷子：“间谍都会化妆出门！”

    言下之意就是：这信息无效。

    过江龙这下也没辙了：一个普通女人都可以通过化妆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专业间谍的化妆肯定更加厉害，易容是分分钟的事！

    过江龙扯着耳朵半晌后才问：“什么线索都没有，那怎么去找？”

    “是很难。但我们有绝对的把握可以确定‘她’还在省城。”

    过江龙有点不相信：“你什么线索都没有、怎么就能证明‘她’还在省城？”

    “因为我可以证明‘她’没有离开省城！”

    过江龙这下懂了：对离开省城的外国女人进行调查就可以逐一排查出来，只要确定那些离开的外国女人没有嫌疑、那就说明嫌疑人没有离开省城，很简单的“排除法”。

    过江龙又去扯耳朵：“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去盯住那18个女外国人？我可以帮你去盯，问题是：你们特安有先进的设备都查不出来、我两手空空怎么可能查得出来？”

    袁书坤笑了：“我们有先进的设备但没能在启特大厦找到‘苍蝇’、你两手空空却找到了——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理由。”

    过江龙苦笑摇头。看来啊，这就是用“魂力”去找“苍蝇”带来的连锁反应、或者说是后果了。他没法向袁书坤讲清楚“魂力”的事情、只得说道：“我那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这次不一样，我真不敢说我还有那样的运气。”

    袁书坤笑了笑：“我们本来就没要你保证一定找到……我还是那句话：找得到就找、找不到就拉叽吧倒！”

    过江龙点点头：“好吧，那就这样，你把那18个女外国人的信息发给我，我尽量去试试！”说完便出了包厢叫服务员打包买单。

    等打包的服务员走了之后袁书坤才说道：“你还没说要我帮你摆平什么事情……”

    过江龙耸耸肩：“我是个普通老百姓，没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个特务头子出手。”

    袁书坤哈哈大笑：“特务头子？这外号我喜欢！”

    过江龙起身说道：“行了，走吧！”

    袁书坤却不起身：“我觉得你有一件事情可以让我帮忙——这件事情对你有好处、而且我也能够帮到你的这个忙。”

    过江龙见他说得郑重，便扯了耳朵问：“哦，什么事？”

    袁书坤给过江龙丢了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便吞云吐雾地说开了。

    原来，专案组怀疑启特集团的股东涉嫌参与了“苍蝇窃听”案子，于是便对启特集团的所有股东采取了技术措施，那些股东里面就有李宏毅。

    在调查李宏毅的时候，专案组得到了李宏毅要对余国良的公司下手的消息。

    特安自然不会去管这些与“苍蝇案子”无关的事情，更不可能去干涉。

    但是呢，专案组今天发现过江龙是余国良女儿余韵悠的男朋友，于是袁书坤便让薛蕊及时通知了过江龙——当时的想法是还过江龙一个人情，毕竟过江龙立了大功而袁书坤却没有上报。

    过江龙听他说完就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帮我阻止李宏毅去动AA瓷器出口公司的股份？”

    袁书坤吐着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