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到水面上那湿润的空气后，郭虢紧抱着那块石头压住浮力轻盈地往河床中间走、尽量不让自己的脚带动淤泥暴露行踪！

    走了十几米之后郭虢停了下来：这里已经是河中心，河底的水速非常快、她几乎稳不住身体和步伐。

    她知道：这里已经是航道了，只要耐心等待、总会有船只从水面经过，湘水是芙兰最大的河流、水上运输极为繁忙，用百舸争流来形容极为贴切。

    但是，郭虢等来的不是她想要的船——或许是她没买船票的缘故——飞速赶来的是警方的巡逻艇！

    袁书坤的命令下达3分钟之后，河面上的十几艘货船和5艘观光船停止了航行；12分钟后、5艘巡逻艇赶到了郭虢的落水点——虽然黑色的污水已经散去了不少而且也被河水冲得偏离了原先的位置，但湘江只有那么宽啊、刻舟求剑谁不会？最多是把搜索的范围扩大一点而已。

    望着巡逻艇在水面上分区域画圈搜寻，黄卫也神色轻松起来。

    余韵悠举着望眼镜迷惑不解、问过江龙：“这么久了那个特务还没出水，她是不是有本事在水底下换气？”

    过江龙扯了扯耳朵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的“金字塔”感应到那个女特务抱着一块石头、口里含了一根管子往河中间走了十几米吧？

    袁书坤笑了笑，接话道：“她是职业特工、有专业设备，口里含根管子她可以在水里呆几天。”

    “我没看见有管子呀？”余韵悠不怎么信，举着望眼镜使劲看河面，朝阳下、河面金光点点，但就是没看见有什么管子。

    当然有。

    在一个特-警扯掉一根无色透明的细管后不久，脸色惨白的郭虢双脚踩水举着双手浮出了水面！

    女特务，投降了！

    桥上和岸上的战士们欢声雷动！

    袁书坤嘿嘿地笑了，对过江龙勾了勾手指：“怎么样、漂亮吧？来根高级烟咯，庆祝一下！”

    过江龙不鸟他，余韵悠却笑着去翻过江龙的口袋拿烟开给袁书坤和黄卫——她娇憨地笑着、偏偏不给过江龙开！

    黄卫喷着烟问过江龙：“你怎么知道她会跳河从水里逃跑？”

    过江龙翻了翻白眼：“早饭没吃饱！”

    余韵悠好奇起来：“这跟早饭没吃饱有什么关系？”

    过江龙不敢去抢余韵悠手里的烟，吞着口水胡说八道：“肚子饿我就去想那些能够吃的东西——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能吃的我都想——天上飞的鸟吃不到、地上跑的车不能吃，只好想吃水里的鱼！然后就想到那个女特务的逃跑了——她不能往天上飞不能往地下钻、肯定就是往水里逃！”

    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让袁书坤和黄卫哈哈大笑，余韵悠也知道过江龙在“策”自己没给他开烟呢，便笑吟吟地拿了一根烟塞进过江龙的嘴里又帮他点火——嗯，过江龙舒服了，过江龙开心了！

    星城有句方言叫做“饱恰（吃）槟榔饿恰烟”，什么意思呢？槟榔解油腻助消化、饭后嚼一口槟榔可以让口里清爽不少；饿的时候抽烟那就是自欺欺人了——把烟雾当食物吞、用来骗肚子——好歹我也是吃了东西！

    余韵悠在星城生活了十几年，自然知道“饱恰槟榔饿恰烟”这句话，她更会在外人面前维护过江龙的面子——她亲自给过江龙点火呢！

    过江龙能不舒服？

    过江龙能不开心？

    正在这时桥头的匝道那边驶来2辆面包车，是侦缉组的其他领导来了。袁书坤扭头问过江龙：“那手-枪你要不要？要的话你就赶紧拿走、不要的话我就让他们收起来……”

    “不要不要！”过江龙嫌狗-屎一样地嫌，“原先以为你们抓特务会像电影里那样惊险那样刺-激——别人又是火箭-筒又是直升机，装甲车和重机-枪只能算是‘低配’！你们呢？放一堆鞭炮打几发子弹！这纯粹是滥竽充数！靠！”

    “我们不演电影，我们用最简捷的办法抓住了最厉害的职业特工！”袁书坤“切”了一声、得意洋洋地炫耀：“现代谍战不同于以往的谍战、更不是电影！现代谍战80%靠头脑、15%靠设备、剩下的5%靠武力——懂？”

    过江龙对之以白眼：“切，说那么多百分比有个毛用！要不是黄帝叔叔调了‘水上公-安’来，你100%抓不到那个女特务！”

    这话挤兑得够狠，袁书坤差点被烟呛了，挥舞着左手大叫：“滚蛋滚蛋！”

    这话正中过江龙的下怀，拉了余韵悠就上车。余韵悠倒还没有忘记老妈，赶紧叫道：“妈，我陪他去吃点东西哈！”

    邵敏勉强笑了笑，和袁书坤黄卫客气了几句开着豪车走了。

    余韵悠看见过江龙几脚油门就把老妈甩开了，便抿了嘴巴一个劲地笑：我妈都同意我们定亲了呢、你还那么怕她干什么？

    过江龙被她笑得心里发毛，嗫喏了一会问道：“你笑什么啊？”

    余韵悠嘴上忍住笑，眼睛里却满是笑意，歪头说道：“去高满嗲那里‘打牙祭’好不好？”

    过江龙正要说“好”呢，但马上郁闷起来：“二端他们都要上班，中午‘打牙祭’他们肯定没空……”

    “今天是礼拜二，小月亮和敏姐都轮休，杨二端他们今天也休息呢……”

    今天是星期二？过江龙暗暗“靠”了一声：那些死特务把老子害得连星期几都忘记了！但他马上就疑惑起来：“你怎么知道二端他们今天休息？他们每天都要送快递、哪里有时间休息？我从来没看见他们休息过！”

    余韵悠聪明着呢，知道过江龙是心疼他的小伙伴，她不争辩、举着手机摇了摇：“我和二端他们加了微信——他告诉我的！”

    这样啊？过江龙开心了。

    但余韵悠接下来的话让他不开心了：“我们还建了一个灰信群呢，就是没加你，嘻嘻……”

    好吧，她也把微信说成灰信了。

    望着过江龙郁闷地扯耳朵，余韵悠柔声说道：“好啦，别生气啦，他们知道你不喜欢用微信聊天——他们的意思是要我当你的秘书、有什么事情就要我和你说……”

    这样啊？过江龙又开心了！

    而余韵悠接下来的话让过江龙更开心了。余韵悠新办了一张银行卡、在卡里存了56万块钱做为那个微信群的“群账户”——只要群里谁急需用钱谁就可以申请使用，但申请的最高金额只能是他（她）帮高满嗲出钱交建房款的数额，比如说欧玉球和徐慧敏帮高满嗲出了10万块、那他们急需用钱的时候就可以取10万；小丫头过江月出了4万、那她就可以取4万。花了钱之后呢？有钱就还、还不上也没关系，余韵悠全额补上——她保证账户上随时都有56万。

    这就是余韵悠聪慧的表现了，她知道过江龙最看重的是人、他最放不下的是“情”——她觉得这也是她爱上过江龙的最大原因！

    余韵悠知道高满嗲、杨二端、杨子猛、欧玉球和徐慧敏、过江月这些人都是过江龙放不下的“人”、他们身上都有过江龙割舍不了的“情”——自己既然爱过江龙，那就要“爱其所爱”，“爱屋及乌”不好听呀对不对？

    欧玉球他们上次帮高满嗲凑了56万的建房款，除了适逢其会的伍胖子和凑热闹的过江月之外，杨二端他们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掏空了腰包——这让余韵悠找到了“爱其所爱”的一个支点。杨二端他们都是社会底层的普通老百姓、赚的都是血汗钱，为了那宝贵的“情”他们倾其所有！当然，几乎所有人都一样、口袋没钱就心里没底——于是，余韵悠便自掏腰包建立了这个“群账户”来给大家托底，增加大家的安全感。

    杨二端他们为高满嗲筹款建房真的是没想过要谋取任何回报，但掏空了腰包后那金钱的压力还是蛮大的——钱壮英雄胆、无钱汉子难嘛对不对？所以呢，余韵悠的这个“群账户”让大家感觉到了温暖，也让大家有了一些安全感，原先杨二端他们哪里敢休息？恨不得每天不要有夜晚才好，那样就可以24小时送快递挣钱；现在有了这个“群账户”托底，每周也敢休息一天了。

    所以啊，余韵悠的这个举动彻底奠定了她“嫂子”的地位——如果说杨二端他们原先叫“嫂子”是看在过江龙面子上的客气、那现在叫“嫂子”则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而且啊，余韵悠的这个举动也彻底奠定了她“妻子”的地位——如果说过江龙原先是“生理”上异性相吸接受余韵悠的话、那现在过江龙就是从“心理”上完完全全地认可了她！

    “妻子”是书面语，在长-沙话里叫“堂客”，雪峰山那里叫“婆娘”——过江龙既然把余韵悠当成了婆娘，他那芙兰汉子的传统就出来了。

    芙兰汉子在老婆面前有什么传统？当然是“怕老婆”噻——不对，是“爱老婆”，呵呵。

    “爱老婆”最直接的表现是什么？当然是交财权噻！

    过江龙一个急刹停了越野车，从后排抓起双肩包拿了钱包掏出3张银行卡递给余韵悠：“以后你管钱。”

    余韵悠被急刹搞得摇头晃脑有点发懵、过江龙的交卡举动让她更是懵上加懵，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死阿龙是在学芙兰的老公向老婆“交财权”呢！可是，我我们还没结——婚呢……

    这么一想着、余韵悠立马满脸通红，下意识地摇手拒绝。过江龙沉浸在父辈的传统中根本就没发现余韵悠的又羞又喜，捏着卡自顾自地说道：“拿着咯。我跟你说哈，这张是浩气公司原先的工资卡，里面的钱你可以随便花；这是A酒集团的奖金和炒股的卡，救急的时候可以花；这张卡是我打牌赢的钱，给别人帮忙的时候才能花……”

    余韵悠眼睛里的柔情都快化成水了，嘴巴里出来的声音都快变成蜜了：“你自己拿着吧，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