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娟气鼓鼓地不出声，她的那个同伴只好接话：“我们这小学还算好、鸦-片鬼每次只收5块钱一个人，初中和高中那里每次要收10块呢！”

    “我靠，鸦-片鬼这么嚣张、全县的学校都抢？”

    马娟白了过江龙一眼，问道：“你昨天说要找鸦-片鬼、杨飞龙帮你找到没？”

    “没有。我准备吃完早餐就去城关中学那里找。”

    “初中和高中都要早自习，现在都7点半了，你这个时候去肯定找不到鸦片鬼——他们早就收完钱走人了！”

    “这样啊。那我明天再去吧……”过江龙扯耳朵了。

    “他们不是每天都去学校抢钱、你明天去找不找得到那个鸦-片鬼那要碰运气；不过我估计你找不到——杨飞龙虽然有点哈（蠢），但讲话还是算数的，他说派人去找、那就肯定派人去找了，他下面的人都不敢得罪他、肯定都会去找——警-察都找不到、你找得到？”

    马娟的这番话入情入理，过江龙暗暗点头，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那个辜雄豪、死了？

    早餐摊子的老板给马娟她们端了米豆腐上来，过江龙帮她们付了钱，一边笑道：“中午有空没、我们去严老师家里打牙祭去？”

    马娟笑了：“严老师家里的鸡都被你偷光了，你还想去偷？”

    “哪里啊、我给他留了3只！不信你去问王云生！”

    马娟差点被米豆腐噎死！

    严老师两口子当初在石屋那里喂了60多只鸡、等过江龙高中毕业的时候就只剩下3只了——说起“过江龙”这个名字、全校没几个人知道，说起“扯耳朵的阿龙”这个外号、92班的全体同学都知道，说起“爬围墙偷鸡”的邋遢鬼、这事情全校哪个不知道？

    60多只鸡最后只剩下3只，你过江龙可以不叫过江龙了、简直就是“鸡的收割机”——都这样了，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好意思嘚瑟？

    和马娟她们又聊了几句后过江龙便告辞离开、几脚路就到了林业局，走过空空荡荡的办公大楼进到办公室才几分钟、舒会计又来串门了，他抱着茶杯看过江龙抹桌子、一边“啧啧”地逗弄小黄狗，小家伙不理他，闭上眼睛装睡，把舒会计气得鼻子都翘了起来！

    过江龙觉得好笑，看了一眼舒会计的茶杯：“还是喝虫茶？”

    “虫茶好啊！”舒会计趁机下台，“我都快60了，别人说我就像40岁，就是喝虫茶喝的！我跟你说啊，你也要多喝虫茶……”

    见舒会计又是这套说辞、过江龙赶紧岔开话题：“这办公楼越来越冷清了。原先不是有12个人值班吗、这几天怎么只看见4个人？加上我们两个才6个了……”

    “其他几个都旅游去了，我知道。”

    “值班时间去旅游？”过江龙吃了一惊，“他们不怕……”

    “怕什么啊？系统内打工不都是这样嘛！混点工资吃饭、搞那么认真累不累？我跟你说，你是才来单位不了解情况，等你熟悉了以后你肯定和我们一样。”

    过江龙撇了撇嘴，但终究没有讲怪话：“你怎么没去旅游？”

    “我明天就走，去南岳！”舒会计嘿嘿地笑，“过几天‘七叶一枝花’的种子就采摘完了，那时候就有得忙了，要搞结算、要造工资表、要补发中秋节的物资——我正好出去躲几天。”

    靠，还可以这样？

    面对这样的“单位老油条”，过江龙这下是真的无语了。

    两个人东拉西扯了一会，小黄狗“嗯嗷嗯嗷”地叫了起来，又抬起右后腿示意它要上厕所，把舒会计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到地上了：“这么聪明？成精了！”

    过江龙巴不得有机会甩开舒会计呢，这下有了借口。

    在厕所里抽了一根烟再回到办公室，舒会计果然离开了。

    过江龙把小黄狗放到桌子上，笑着点了点它的小额头，小家伙摇头晃脑地享受着主人的亲近，半眯的眼睛里全是愉快的笑意；它喜欢呆在过江龙身边、尤其喜欢趴到过江龙的身上，只要一钻进过江龙的“魂力铠甲”它就咧开嘴、傻笑。

    过江龙也很开心——和舒会计那样无趣的人聊天、还不如和小黄狗玩耍呢。

    一人一狗正玩着，桌上的座机响了，把小黄狗吓了一跳！

    过江龙左手安抚小家伙右手接电话：“杨主任啊，您好！哦，表彰大会——我不去可以不？”

    杨玉霞的声音里满是欢喜：“……县领导方书-记亲自点了你的名，说你是‘七叶一枝花’项目的大功臣，表彰大会你必须参加！王局长已经做了安排、派田司机来接你——你明天就不要到办公室去，田司机到古樟镇去接你！”

    对于一个新员工来说、这待遇可不是一般地高，但过江龙却心底涌出一股无名火，深吸了一口气压住怒火说道：“我不去！你代我谢谢方书-记、谢谢王局长！”

    杨玉霞明显是急了：“表彰大会是好事、你怎么不想来？领导们都要你来……”

    “如果领导们安排我去办事、那我肯定去，而且尽最大努力把事情办好——表彰大会我就不参加了，谢谢！”过江龙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对于表彰大会这样的“花活”、过江龙没有半点兴趣，他身上压着四座大山呢、定亲之后还没有和余韵悠亲热呢，哪有功夫陪你们去玩虚的？

    表彰大会？你们去玩吧、你们开心就好，本帅哥不来神（不感兴趣）！

    黄树坪林场场部的一间办公室里，杨玉霞举着手机对王文礼和方德明说道：“我早就说了、他肯定不会来……”

    “现在的年轻人对荣誉都不怎么感兴趣。”王文礼一边感慨一边把视线转向县领导方德明。

    方德明对杨玉霞笑了笑：“那你说说、他为什么不来参加表彰大会？”

    杨玉霞收了手机、恭谨地回答：“他和我说过、他不想当官。他在省里有关系、和陈领导很熟，他如果想当官就不会回雪峰县了。他说他是县里和局里的委培生，只想帮县里和局里办点实实在在的事情，不想当官……”

    看见方德明连连点头、王文礼赶紧说道：“老板、让阿龙去厅里跑那笔专项资金您看可以不？这是帮县里和局里办实事、阿龙肯定会同意去办……”

    方德明沉吟了一会，慢慢说道：“上个月底去省城开大会的时候我见过陈领导，他在主席台上，我没有机会和他当面沟通……让阿龙去跑七叶一枝花的专项配套资金是个好办法，我们到时候也可以去省里和陈领导当面汇报工作嘛……”

    杨玉霞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王文礼却心里暗暗嘀咕：方书-记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明明上次有大好机会投靠陈喜双你却不敢、担心卷进陈喜双的漩涡丑闻而赔上前途；现在倒好、人家正式当选大领导了，你就巴巴地想办法去套近乎——你自己没有渠道可以和陈喜双直接搭上线、就想办法找过江龙去牵线搭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方德明看了杨玉霞一眼：“小杨啊，你是阿龙的直接领导，要多关心一下他。我来雪峰县快半年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甩掉雪峰县头上‘贫困县’的这顶帽子！只要我们通过阿龙借到陈领导的东风、那我们的目标绝对可以实现！”

    王文礼暗自撇嘴，杨玉霞却兴奋起来：“方书-记，我和阿龙肯定没问题，关键是陈领导——如果他也是平平稳稳地当太平官没有东风、那我们怎么‘借东风’？”

    这话很现实，大家都愿意当太平官，碌碌无为但安安稳稳，真正愿意殚精竭虑为老百姓谋福利的好官有几个？

    陈喜双是太平官吗？

    杨玉霞不知道。

    方德明笑了：“他会有‘东风’的，而且这风绝对不会小！这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那样简单，而是……”

    他们三人在林场这里笑而论政，过江龙却在县城的办公室里哈欠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