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我不是叫你去割麦子吗？你怎么偷起懒来了，赶快给我起来。”

    “妈妈？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你就让我休息会儿吧。”

    等等，头痛呢？感觉头变轻了不少，为什么母亲会在这里？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这不是很精神吗？交待给你的事情今天之内必须做好。”

    这是哪？

    金黄色的麦田，茅草小屋，为我遮阴的老树，广阔的草原。

    我看向自己的手，还试图用手打醒自己，这不是做梦吧？

    “这是我们家的麦田，已经到了丰收的季节了，真不错呢！”

    “莱恩，要我说多少遍？”

    “行了，先让我喝口水，好渴啊。”

    “养你这么大，只会吃喝拉撒，你可是穷人家的孩子，别跟个富家少爷一样什么都不会干。”

    “妈妈，你这样说话就错了，富家少爷也不是一事无成。”

    “你见过吗？”

    “当然见过，福莱特家不就是吗？不仅有钱还没有架子。”

    “福莱特？莱恩，你是不是傻了？福莱特家早在前年就已经被军人全部杀害了。”

    “什么？福莱特一家被杀害了？”

    “莱恩，你很奇怪，是不是生病了？战争结束后你就回到了家里，一直都在家中的农场工作，福莱特家跟我们半点瓜葛都没有。”

    “不可能，我明明被格威老爷收留，在布朗先生的公司工作。”

    “莱恩，你别乱说话了！”

    这里不像是我的梦境，我能感受到真实，这个农村不是我家的，这里我从来没来过。

    “穆塔图尔·莱恩·文特，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明明我们比你还要惨，凭什么就你能活下来？”

    沉重的男人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定睛一看，母亲的脸早已溃烂不成人样，像是一具干巴巴的尸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怪物！”

    “我可不是什么怪物，我是被你杀害的东格兰士兵，当你毫不犹豫地将机枪对准我的胸膛，就注定你离不开地狱，你已经是地狱中的一员了。”

    画面一转，从温馨的小麦农场转变成枪林弹雨的战场。

    骑兵朝我袭来，我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仿佛遇见了恶鬼，只是骑兵穿过了我的身体，随后骑兵就被奥斯顿士兵一枪爆头，马儿也被乱枪打死，瘫倒在沙地上。

    “害怕吗？这样的场面你见的可不少。”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人人都喜欢在意别人叫什么名字，名字重要吗？要是有人能记住所有死人的名字，那恐怕离死不远了。”

    被射杀的士兵的脸突然换成了刚刚说话的家伙，对着我一顿冷嘲热讽。

    “我已经开始改变了，请给我一次机会。”

    “无论你怎么改变，你都无法改变你是恶魔这个事实。”

    “什么？”

    “你看看身后被你用机枪扫死的东格兰士兵。”

    我回头看向那些士兵，再看回奥斯顿的重机枪阵地。

    刚刚把骑兵杀死的人原来是我。

    “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表面上是厌倦战争实际上只是不敢为自己曾经做的一切埋单，你就是如此虚伪的一个人，上等兵莱恩·文特怎么不说话了？我的话戳中你的内心了吗？你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的逃兵，在所有人的看来并不是那样啊，你只是害怕自己在战争中死去，你比任何人都要弱小，又比任何人残暴。”

    “你在说什么？明明我在监狱度过了两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在那我没有惹是生非，到头来还是这个结果。”

    “看吧！奥斯顿士兵反击了，他们吹响了反攻的号角，拼起了刺刀这种老套的决胜方式。”

    “不要再说了，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我的手上。”

    “你觉得现在说这种话有什么意义？既然如此你就不应该甘于现状，看清楚那个躲在战壕底下哭泣的家伙是谁。”

    我缓缓爬向战壕，蜷缩在战壕里的家伙竟然是我，我没有跟伙伴上前战斗。

    “这就是你弱小的证据啊，我说的没错。”

    转眼间，士兵全都成了骷髅，这是一场亡灵的对决，有的只剩凌乱打散的人骨，有的连骨灰都与大地融为一体。

    “欢迎来到人间地狱！”

    虽然都是一堆骷髅兵在战斗，可待在原地的我仍能听见那肉体被刺刀扎进体内的声音，宛如屠夫在过节杀猪。

    “不要，快点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我求求你们。”

    “笨蛋，在战场上怎么可能不打，你这家伙真的有悔过之心吗？你的性格就和那个家伙一样。”

    “莱恩，你可千万别死啊！”

    我听见了母亲哭泣的声音，回过神时母亲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她搀扶着蜷缩在战壕的我，我的视角也随之改变。

    “妈？”

    “我足足等了你三年，家人团聚什么的，我可是期盼已久，你可要坚持下来。”

    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上战场的目的真的只是逃避辛苦的工作吗？

    “莱恩·文特，你就是一个没爹的野种，稍微被我们逗弄一下就会哭鼻子的蠢货，哈哈哈哈哈哈——！”

    七岁的我总是被周围的孩子欺负，我时常被他们嘲笑没有父亲，母亲的陪伴也很少，他们说我是野种，路边垃圾桶里捡来的孤儿。

    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就算有父亲在日子也不会好到哪去。难道有父亲的生活真的会变好吗？我感觉自己一个人都能好好活下去。

    “胆小鬼，爱哭鬼，这么喜欢哭鼻子，根本就不是男子汉，果然没父亲的孩子就爱哭。”

    “闭嘴！”

    在最后一次受到他们的嘲讽，我忍不住出手了，被打的那个孩子比我大两岁，他回家告诉父母后又叫了警察上门找我的母亲。

    “莱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明明知道我的工作很忙，净给我惹是生非，你看你把他的脸打成什么样了？”

    “那家伙，总是嘲笑我没父亲。我忍了很多次，这一次忍不了就出手打人了。”

    母亲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随后泪洒现场，扑在我的身上：“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以后我会花更多的时间在你身上。”

    母亲赔了医药费，那会相当于一家人可以吃两顿饭。

    这一拳不仅让我有了改变的决心，还让母亲可以多待在我身边陪伴我，此时此刻关于我有没有父亲这件事上，压根不在意，从小就没有体验过父爱的我毫不在意，那群孩子也没有再来找我的麻烦。

    八年后——

    “应急征兵？”

    听起来不错，每个月还有七千奥币作为津贴，这些钱就交给家里吧，顺便去部队里锻炼一下。

    没有考虑过后果的我自顾自地当起了兵，也是在毫无征兆的一天，双方突然开战，被应急征兵的我成为了战场上的一员，而所谓的抓壮丁只不过是我逃避现实的借口罢了。

    战场上可没有圣母，都是拼了命的为国家战斗，而且到手的津贴还被政府砍了一半，用于装备的制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