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朱三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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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迁徙

    巫山。

    刘体纯和黄立前往攻打重庆,还留下了二十余条船。蒋尚膺、张公诲和郑国元带着几百兵回到建始,立刻分头行动,号召并帮助军民迁徙。

    在蒋尚膺等人看来,建始和施州发展潜力有限,且与土司矛盾较深。

    随着清廷占据天下已成定局,包括曾经亲明的容美、酉阳、石柱等土司都已归附,态度日渐恶劣,与明军时有冲突。

    与其如此,不如迁到川东或川西,发展空间很大,且比较稳定。同时,王戎旗所率领的军队,也能与各自的眷属团聚,有利于稳定军心。

    “这么快?”当蒋尚膺收到收复重庆的消息,表现出了超过党守素、塔天宝的讶异之色。

    张公诲嘿嘿笑着,在水盆里洗去满脸的尘灰,不紧不慢地擦干水,才坐下来。

    喝了口水,他缓缓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清军主力在巫山被消灭,地方守卫空虚。再说,还有三太子坐镇指挥,重庆一鼓而下,很正常。”

    蒋尚膺看了张公诲一眼,很奇怪。最早见到三太子的好象是他吧,还促膝长谈过,这家伙怎么比自己还要信任三太子的能力?

    甩开思绪,蒋尚膺说道:“那咱们得加快速度,把这个好消息晓谕军民,再加上优惠政策。到了川东或川西,一人给他百十亩地?”

    张公诲颌首道:“这个办法好。但那里是四川,你是巡抚湖广郧襄、承德、荆辰、常沣等处地方吧?”

    “事急从权,本官会向三太子禀报。”蒋尚膺突然停住了,眨巴着眼睛,苦笑一声,说道:“这事儿,要向谁请示汇报,或是立下章程,还真是个问题。”

    张公诲也明白过来,不由得轻抚额头,苦笑不止。

    现在的各家明军,不仅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机构,在行政上也是各自作主,没有一套固定且有权威的领导班子。

    虽然众人都认定黄立就是三太子,但人家现在是自称先生,向他请示汇报,没那个名义呀!

    好半晌,张公诲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先定五十亩吧,赋税呢,就按明初太祖所制,缴纳一成吧!一下子给得太多,恐怕让三太子难做。”

    明朝田赋的基础是两税制,每年农历八月的夏季税,秋收第二个月再征收秋粮税。

    按照朱元璋定下的祖制,除了江南地区之外,全国其他地方农民的税负并不算重,大部分税率是预估总收成的5%至10%。

    江南地区之所以成为例外,是因为朱八八当年在争夺天下的时候,与盘踞江南的割据势力张士诚打得你死我活。

    后来张士诚被灭,朱元璋认为张士诚之所以能负隅顽抗,皆因得到江南百姓支持,因此便下令在江南地区征收高达20%的惩罚性税率。

    总体来说,明朝前期农民的税负压力不算大(江南地区除外),这主要得益于朱元璋定下的祖制。

    但后来权贵阶层大量兼并土地,并以巧取豪夺的方式用贫地去换农民手中的良田,这就造成大量农民生活越来越艰苦。

    这些权贵阶层还不满足,利用特权来逃避向朝廷缴纳田赋,可谓是贪婪无度。

    朝廷入不敷出,只好通过其他名目来增收。而这些额外增加的赋税又全摊到了农民身上,导致明朝后期社会矛盾不断激化。

    蒋尚膺听从了张公诲的建议,说道:“施恩于天下,可致必胜。相信三太子,肯定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那就以三太子的名义晓谕军民。”张公诲突然有些坏坏地笑了起来,“蒋公以为如何?”

    蒋尚膺也明白过来,伸着手指连连点着张公诲,有些哭笑不得。

    让你不承认是三太子,给你造势,再架起来火烤。到最后,万众期待之下,看你怎么办?………

    兴山。

    临国公李来亨率两万人马和巫山缴获的物资,顺流而下,由香溪口回师,已有数天时间。

    几天来,迁徙军中眷属的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刘体纯、袁宗第和郝摇旗所部的是全体,李来亨所部的却只是一部分。

    此时,三位国公都在香溪口,目送着第一批家眷乘船离开。

    香溪口两岸已经布置了火箭炮和火炮,以备清军沿江来攻,确保兴山的主要出路能够畅通。

    “某家去了巫山,兴山就要两位劳心费力,坚守支撑啦!”靖国公袁宗第甚是感慨,也很是不舍地看了看身旁的郝摇旗和李来亨。

    郝摇旗呵呵一笑,说道:“黄先生既然言之笃笃,某家岂能不信?兴山重地,某与小老虎协力防守,必保无虞。”

    李来亨微笑颌首,说道:“已经击败了两路清军,就是京师禁旅八旗赶到,我军倚险防守,也不怕他们。”

    回到兴山,李来亨便把工作都布置下去。打造抛石机、木炮,制造火箭、布置火炮,并开挖加固工事,要把本已险峻的茅麓山打造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再加上粮草物资充足,这给了李来亨和郝摇旗极大的信心,认为就是数倍清军来攻,也能坚持数月之久。

    同时,李来亨还派出人员,勘测探悉秘密的联络线。能从茅麓山翻山越岭,赶到江边,并在江边隐藏船只,以备与外界联系。

    黄立之所以要放弃兴山,其实也是基于这个原因。离江太远,形似内陆,只要香溪口被封,大队人马进出十分困难。

    茅麓山虽险要,但不能自给自足,被围困住之后,依然是绝地死地。

    但过早放弃还是不行,新根据地还未稳固,还需要李来亨在此牵制住大量清军,争取数月时间。

    眷属、工匠,还有一些百姓,携家带口,正在依序登船。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并没有什么喜悦或激动的情绪。

    如果没有战乱,谁愿意飘泊异地,谁不想安居乐业?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袁宗第便要登船出发。

    就在这时,几条船驶进香溪口,并迅速靠岸。下来数人,略微询问了一下岸上的士兵,便向这边奔了过来。

    “是巫山来的,还是皖国公派来的?”袁宗第停下脚步,等着信使近前。

    李来亨和郝摇旗对视一眼,心中各有猜测,也充满了期待。

    信使来到近前,躬身禀报,呈上了刘体纯的书信。众人这才如释重负,又谈笑起来。

    “重庆半日而下,堪称神速。即便是守军空虚,也令人惊叹不已。”袁宗第感慨道:“自从上次攻打重庆失败,本公就再没想过还能再次攻取占领。”

    郝摇旗笑道:“有黄先生在指挥,发生什么事情,某也不觉得奇怪,只怪自己见识短浅。”

    “重庆既下,安东王,还有夫人,近日便可坐船前往!”李来亨笑着说道:“我让岳儿随行护送。”

    相比于第一批前往重庆的工匠、眷属和百姓,第二批才是重要的人物,要等到重庆那边消息确定之后,才会乘船出发。

    “正当如此。”郝摇旗点头附和,这些重要人物走了,打起仗来便少了很多的心理负担。…………

    王殿坪下的山寨里。

    回到家中的应炤,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园子里长出来的绿苗,万万没想到,迁走家眷竟会遇到这样的麻烦。

    “这是黄先生托你种植的海外异种?”应炤凑近了一些,仔细观察,却分辨不出是什么作物。

    应盈伸手指点着,说道:“爹,这边是土豆,那边是辣椒,还要三四月才能成熟呢!”

    “那可怎么办?”应炤皱起了眉头,试探着问道:“能不能挖出来,移到盆子里,运到重庆呢?”

    应盈不是很确定,但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心理,不由得摇头道:“这么金贵的东西,就怕折腾死了。黄先生也就这些,再也弄不到了。”

    应炤叹了口气,直挠头。

    黄先生身份尊贵,搞到的海外异种定然也非同小可。交给女儿种植,那是多大的信任,多大的荣耀。

    “爹,您不是也要留下来吗?”应薇端着碗水走过来,说道:“您不走,女儿也不走,和您在一起。”

    应炤苦笑了一声,一手接过水碗,一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大胡子脸上现出宠溺之色。ap

    应盈也不舍得和爹爹分离,附和道:“爹,您不是说这茅麓山定能守得住,不用担心清军打进来吗?”

    应炤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有火箭、火炮等武器,再加上地势险峻,清军确实很难攻进来。但这也怕个万一,不是绝对的。”

    “万一的情况很少,女儿觉得也不必太过担心。”应盈笑着说道:“一来咱们父女能在一起,二来也能办好黄先生交代的差使,对爹爹的将来也有好处吧?”

    应炤嘿然一笑,说道:“为父要建功立业,自然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地挣来,可不用自家女儿操心费力。”

    应薇撇了撇小嘴,说道:“要是能省事儿,为啥不干?打仗多危险,我和姐姐天天都惦记您呢!”

    应炤抹了把胡子上的水渍,再次宠溺地抚摸女儿的脑袋,以与形象不相匹配的温柔,开口说道:“自打夷陵城下与黄先生相识,他对为父还是很赏识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