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低着头不敢看二人，“魏使因为不给钱，被寻芳院的人殴打，不知道我们要不要出手？”

    智朔淡淡一笑，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哦，这事呀！只要不死人，就别管了。我们的职责只是保护魏使不死，不保护被打。”

    李燃不敢多说什么，连忙低着头跑出去。

    糟糕，看到智次候这一幕，我明天不会被穿小鞋吧？

    唐琥三人见李燃出来了，纷纷围上去。

    “智次候怎么说？要不要救？”

    李燃摇了摇头，“智次候说我们只是保护魏使不死，无需保护被打。”

    三人心下一松，那就简单多了。

    其实四人早就看公孙演不顺眼了，这几日仗着自己是魏使，对他们吆五喝六。

    今日睡了寻芳院姑娘却没钱给，本来他们也能替他付了，但是看他那德性就不想帮。

    这才任由寻芳院的人打骂。

    寻芳院门口，五六个精壮大汉正对着公孙演拳打脚踢，一点都不惜力。

    他们得到吩咐，要好好招待这个大胖子。

    睡了不给钱，就没这规矩。

    公孙演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只求他们别打脸，明日还要去见晋皇，不能失了魏国的颜面。

    心里又暗恨晋军不来帮自己，自己又不能自爆身份，掉了身价。

    不知道哪个大汉提议要把他拉到茅房去，两百多斤的公孙演像死猪一样被拖着。

    从这儿到茅房要穿过人潮涌动的院子。

    来寻芳院的客人和红倌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纷纷开始嘲讽。

    “这人是怎么回事儿？胖如豚，现在被拖着宛如待炙之豚。”

    “哈哈哈……我还是头一遭看到这场景，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儿了？”

    “来寻芳院还能有什么事，不是没给钱就是闹事儿，看他这肥如豕的模样，八成是没给钱。”

    “我这头一次听说来逛女闾不给钱的，看打扮不像是晋人，倒是有点像魏人。”

    “哦？魏人？也是，只有魏人才会如此不要脸。”

    公孙演听着此起彼伏的骂声，只想把头埋起来，只求别被人发现自己是魏国相国。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这不是魏国使团里的公孙相国吗？”

    众人恍然大悟，又纷纷议论起来。

    “哦！我说看着怎么这么熟悉，那天我在襄汾大街上看到过他，和魏使团一起被迎进城。”

    “没想到魏国的相国居然这么不要脸，那魏国朝廷也好不到哪里去。”

    “魏国不是流传着一首诗：大肥彘，公孙演，奸国相，魏国亡，讲的不就是他嘛！哈哈哈哈……”

    “魏国君主昏聩，奸相当道，魏国早晚会被我晋国的铁骑踏平。”

    那五六个大汉特地放缓了脚步，听到众人说这个大胖子是魏相国有些不敢相信，魏皇居然让这样的人当相国，是眼瞎了吗？

    不过他们几人现在只能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这是魏相。

    到了茅房后，按照吩咐，把他踢进茅坑。

    公孙演何曾受过这样的罪，更没进过这么臭的茅坑。

    浑身上下都是屎尿，那散发的恶臭令人作呕。

    他想靠自己往上爬，双手根本支撑不住肥重的身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快昏死过去时，那几个大汉才给他扔了一根竹竿，捏着鼻子把他拽上来。

    大汉们嫌弃他身上的恶臭，拿着3米长的木棍指着他的后背，逼着他往小门走。

    小门外，李燃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他们无视公孙演眼里的怒火，冷冷看着。

    “马车呢？”公孙演迟迟没见到接自己的马车，冷声问道。

    “马车坏了，只能请公孙相国走回了，这里离邸舍不远，也就一炷香时间。”

    公孙演何时受过这等屈辱，他何尝不知道是这人是在诓骗自己，可人在晋国，身不由己啊！

    你们等着，今日之耻，来日我公孙演加倍奉还。

    半炷香的路程却让公孙演走的无比艰难。

    路人看着满身屎尿的公孙演纷纷捏鼻躲远，站在远处指指点点。

    李燃等人也不敢靠近，他们也怕臭。

    就连想暗杀他的人都转身离开。

    实在太臭了。

    要yue了。

    公孙演一步带出一坨屎，身后的李燃等人纷纷绕开他走的位置。

    此时的公孙演是最安全又是最危险的。

    在众人的审视下，终于回到邸舍。

    魏使团的人刚要下楼去迎接他，就被这臭味熏的纷纷回房。

    只留下公孙演铁青着脸，站在原地。

    他恨恨的盯着那些回房人的身影。

    你们这些人都别想活。

    邸舍的胥吏给他打了一浴桶的水便快速撤离。

    臭味熏天，他们可是憋了好久。

    公孙演洗了一遍后，满浴桶的金水没人处理，又没人给自己添加干净的清水，甚是恼怒。

    这就是晋国的待客之道吗？

    日后，我大魏绝不与晋人议和，绝不……

    最后，魏使团的人看不下去了，给他换几盆干净的水。

    如果再这么下去，魏国的脸面就尽失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大魏的脸面早在襄汾大街上就已经丢尽了。

    现在绛京到处都是嘲讽公孙演是屎尿相国。

    智朔特意没回邸舍，作为始作俑者，他可不想闻那臭味。

    还是锦瑟身上的檀香最香，也最安神。

    恍恍惚惚之间，他又睡着了。

    梦里，自己被囚在候狱，日日严刑拷打，甚至受了炮烙之刑。

    忽而又是萧染与自己分离的场景。

    “不……”

    智朔惊坐起，惊醒了靠着床梃睡的锦瑟。

    “你……做噩梦了？”

    她轻轻拍了拍智朔的后背，却发现后者背上都是冷汗。

    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忧，他经历过什么？

    智朔深深叹了口气，站起身子，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样的梦越来越频繁，感觉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一时分不清真假。

    “你没事儿吧？”

    锦瑟扶住他的后腰，生怕他摔下去。

    智朔摆了摆手，“没事儿，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锦瑟一愣。

    我们回去？

    回哪里去？

    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