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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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苦命水鬼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依呀。

    大红公鸡叫破了喉咙,对于孙瑞泽而言还不如清晨的馄饨香气,东北的热情和实诚,让即便是五毛钱一碗的馄饨都有一大把虾米和紫菜,更是皮薄大馅的肉蛋馄饨。

    不顾舌头的肿胀疼痛,孙瑞泽吃得那叫一个香,不多时本够一家人吃的四大碗馄饨就都进了他的肚子。

    “死鸡,让你吵老子睡觉。”吃饱喝足的孙瑞泽看着手脚麻利地宰鸡拔毛的飞羽父亲,也是盯着碗里的鲜血啐了一口。

    “大师,为什么要把鸡蒸熟啊?”飞羽父亲也是问出了憋了一宿的问题。

    “不蒸熟给你,你吃啊?”孙瑞泽说完就靠着那曾被其施法的老槐树假寐了去。

    大公鸡在蒸锅里待着,香气早就弥漫了整个街道,不多时,一家三口跟着孙瑞泽,抱着用油纸包裹着的两只鸡一起进了山,不过作为小飞羽的专属秘密基地,倒也藏得深。

    一行人绕来绕去也不见个水洼,更何谈孙瑞泽呓语中的水潭,看到了小飞羽身上的手印和那干喝水却不解渴的症状,他也是猜出了水鬼索命,手印拘魂掉魄也算是鬼祟常用的手段了,阴气入体落一魂一魄,过不了几日,生魂被落魂吸引,自己就找来了。

    “哎呀,没带笤帚旮沓,一会斗起来还真不一定能搂的过。”孙瑞泽一番胡言乱语给飞羽父母都听得发懵。

    “大师,这次咋没带上香烛纸钱呢?”社牛的依旧还是飞羽父亲。

    “小子是被水鬼缠了,水鬼那玩意儿哪里淹死的,就得在哪里待着,给他烧钱花不出,给他烧纸也用不了,上个香就代表了低头,咋地?你想把儿子送给他?”孙瑞泽漫不经心地回应着,可即便转遍了山林也没减一滴水,早就磨没了他的耐性。

    “奶奶滴,这小子在哪碰的水鬼!”

    孙瑞泽抱怨之后回头朝小飞羽走去,随意把手在胸口衣襟上抹了抹就再次将手指探进他的嘴巴,线头还是很快被拉出,这次倒是没有染血,只见其将线头拉出一段就缠在了自己的左手中指第一个关节处。

    他拿出了一根钢针,也绕了一圈线之后狠狠扎进自己的指肚,随着其拔出钢针,一滴血也是出现,听着他的斯哈声音就能感受得出那一下应该很疼。

    鲜血很是奇异地顺着棉线逆流,将本已恢复的素色再次染红,当鲜血流进小飞羽的嘴巴时,孙瑞泽快速地闭眼,过了片刻他与小飞羽竟同时睁开了双眼,小飞羽眼中的沧桑与孙瑞泽是何其地相像。

    孙瑞泽与小飞羽对视良久,随后小飞羽的眼睛缓缓移向了别处,孙瑞泽摆手平复了下飞羽父母的情绪就按照小飞羽的眼神所向走去,明明几乎探索遍了整个山林,却愣是没找见这位置显眼的水潭。

    当一行人到了水潭边上的时候,孙瑞泽长舒了一口气,随着这股气散去,小飞羽也是再次缓缓闭眼,这时飞羽父亲看着水潭突然伸手一指,这动作登时让孙瑞泽吓了一跳,赶忙随意地朝飞羽父亲胸口一抓,又对着其脑门一拍,刚刚有些痴傻状态的飞羽父亲就脚下一软倒了下去。

    “瞎特么指!”孙瑞泽骂了一句就转身点燃了一支烟,随后在飞羽父母一脸不可思议之下,竟然抢过蒸熟的鸡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啃了起来。

    “大师?”飞羽父母刚刚开口就被孙瑞泽打断,随即他又将另一只鸡放在身前,那水潭中央慢慢显现了一道身影,这次即便是飞羽的母亲应该都能看得清楚了。

    至于我们的孙瑞泽大师呢,愣是看都不看水中人影一眼,还在自顾自地啃着鸡腿,就连鸡屁股都一口咬下,吃得倒是干净,水中的人影十分人性化地咽了下口水,水上漂一般朝岸边飞来。

    也是如孙瑞泽一样盘膝坐在地上,这一幕可是让孙瑞泽瞳孔一缩,能离开水的水鬼,即便是他也是第一次见,水鬼不困水,阎王见了也摇头。

    孙瑞泽眯着眼睛观察着眼前的水鬼,清秀的脸庞泛着青紫颜色,看样子应该也就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也算是早夭的了,暗暗惋惜了片刻,孙瑞泽就猛然起身,抢过一直被飞羽父亲端着的鸡血就朝水鬼头顶泼了上去,一时间似硫酸腐蚀,水鬼的整张脸皮都脱落了下来,惨叫声更是将林中山鸟惊得四散飞逃。

    “想走?”看着水鬼欲反身回到水潭,孙瑞泽自碗里用手指蹭了些鸡血,在手掌中心写了几个字,随后就是一巴掌扇在了水鬼的后背,离得近的飞羽父母貌似听到了一声平地惊雷。

    受了这一巴掌,水鬼也是踉跄摔在地上,再想起身就看到叼着烟的孙瑞泽蹲在他身前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他眼里的怨恨语法浓厚,就在快要到达爆发的临界点时,迎接他的是孙瑞泽的又一巴掌,这下他的眼神霎时变得清澈不已。

    “大师饶命,小鬼这就把那娃娃的魂魄还回去。”水鬼松口之后,孙瑞泽也是缓缓放下了抬起的巴掌。

    “还算有点眼力见。”孙瑞泽砸吧着嘴也是起身准备离开。

    “大师,可否听我一言诉冤?”水鬼突然跪倒在孙瑞泽身后,孙瑞泽也是转身微微点头。

    原来这水鬼曾经是车站村土矿拉长的儿子,毕竟也算是国企,走了后门进入土矿也是拿到了铁饭碗,而在那一年,下乡知青也是来了这里,据说当时一同前来的还有咱们现在知名的歌唱家蒋大为先生。

    知青当中有一位大城市的姑娘,那姑娘美丽的脸蛋也是瞬间够住了水鬼的魂儿,当然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了,革命友谊的生化过后,他也是准备和姑娘一起离开去闯荡。

    那时候还没有什么美团之类的外卖小哥,这倒是让他看到了商机,奔走与各个餐馆成了那大城市当中只送外带的第一个小哥,算是美团祖师爷了。

    虽说一单只有几分钱,但是也算是再往好的方向发展,而女孩也成功大学毕业还拿到了成为海归的通行证,也就是出过流血的机会。

    水鬼每天几块钱的积攒,也让姑娘在国外过上了较比其他留学生好得多的生活,可水鬼不知道的是,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姑娘早就攀了高枝儿,与学校的一位年轻博士厮混一起,更是染了些不良嗜好,这不,要钱也是积极了很多,导致水鬼也是日日吃糠咽菜。

    三年留学,两人也只是见过两次面,那个清秀瘦弱的男孩也长大了,可更多的却只有沧桑和坚毅,但当其看到女孩寄回家里的与帅气老外的合照时,他也只是自我安慰,不过普通朋友而已。

    终于,当那一纸书信当中藏着的婚礼邀请函到手的一刻,他的心,死了。

    后面的剧情就是男孩把最后一笔钱邮寄了过去,狠狠地在自己送外带的一家餐馆里吃喝个足,千里迢迢回到家中,甚至都没见父母最后一面,直接跳入了这面积不大却深不见底的水潭。

    “真是个苦命人啊,不过这也不是你害人的理由。”孙瑞泽虽说也有同情,但是害人之鬼不能留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抬手就又来了一巴掌,水鬼霎时萎靡倒下,孙瑞泽拖着水鬼就朝阳光处走去,丝毫没有丁点同情心,可前进的步伐却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拦下。

    “不许伤害他!”拦住孙瑞泽的竟然是刚刚苏醒的小飞羽。

    “小家伙,这东西差点要了你的小命哦。”孙瑞泽玩味的笑容又挂在了脸上。

    “他是我的好朋友。”小飞羽眼里有着与其年龄十分不符的坚定。

    “去去去,小不点,作为你的未来师......咳咳咳,那个,教你人生第一堂课,以牙还牙,对害你之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狠毒。”孙瑞泽说完对着小飞羽的屁股就是一脚,随后不顾他的恳求硬生生将水鬼拖进阳光下晒了个透彻,一丝如同皮毛燃烧的味道过后,水鬼也是化作了一撮灰随风飘散。

    “坏人!”

    “我哪里坏了?老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是两次呢。”

    折腾一天,夕阳西下,邋遢大叔揪着小正太的耳朵,一人一脸玩味,一人一脸嫌弃,身影被夕阳拖得老远,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