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话说你们茅山不是就在江苏吗？你丫的跟我一趟航班是啥意思？”源辰站在孙瑞泽的小店门口朝着飞羽挥手，可一看到身边的孙涛就一脸的嫌弃。

    “我还没吃过江西米粉呢，反正已经给师傅通信过，再多玩几天呗。”孙涛一边揉捏着自己这段时间大了一圈的肚子，一边一脸不耐烦地回应着源辰。

    “快走吧，说实话，我已经开始想你们了。”飞羽假意抹着本就不存在的眼泪，那样子怎么看都有些阴阳怪气。

    “那我不走了。”孙涛厚着脸皮就要朝屋子里走，飞羽赶忙将其拦下。

    “你可快滚蛋吧，天天说啥子身外之物的，分钱的时候也没见你少拿，这些天的伙食费更没见你给过一分。”飞羽翻着白眼就推着孙涛前行，源辰在一旁也是乐得看戏。

    随着两个小伙伴的离去，飞羽也是回归了正常生活，只是自己的那个便宜师傅，在源辰二人离去的这天竟然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招呼没打就离开了，硬是到了晚上才回到家中，那风尘仆仆的样子，让飞羽以为他怕是去工地搬砖了。

    “怎么样，今天的生意好不好？”孙瑞泽到家就直直躺在沙发上，一身的灰尘让飞羽一阵皱眉。

    “几沓黄纸换了一笼包子钱，师父啊，你会不会我爹的手艺呀，我篾的纸人，都没人买。”飞羽一边用鸡毛掸子给孙瑞泽打扫着身上的灰尘，一边满口怨气地吐槽着。

    “我哪会那玩意儿！叠元宝都......咳咳咳，小不点，为师上午去了一趟五华山，弄了本好东西，被追了......不重要，明天开始，你小子就不能偷懒了。”孙瑞泽说完就似喝醉了一般上楼了去，只留下了一本书。

    “易筋锻骨？卧槽，师父，你给我的不会是九阴真经吧！”易筋锻骨四个字对于古龙金庸小说痴迷者来说，还真是惊人。

    “你小子少看点小人书！”孙瑞泽又丢了个葫芦下楼，嘴里也是一阵恨铁不成钢。

    一夜无话。

    清晨，不对，该说是凌晨，虽说南方白昼开始得早，可这将将三点零几分的时间，外面也是灰蒙蒙的，还好飞羽这孩子是北方村里的娃，早睡早起的习惯自然是打小养成，到不似自家师父那般睡眼惺忪。

    “师父，起个大早要去哪儿啊？”飞羽虽说不困，却是饿得很。

    “带你去赏西湖美景。”孙瑞泽糊弄一句就继续进入了半死不活的状态。

    “西湖美景？”飞羽一撇嘴也没再理会师父，而是四处张望着，找寻那起早出摊的小吃老板。

    终于，目的地西湖到了，可这一路上就愣是没有看见任何能吃的东西，看着湖中的游鱼，飞羽都有了些跳下去抓几条充饥的念头。

    “围着它，跑五圈。”孙瑞泽说完就随意找了个长椅躺了上去，从飞羽那里没收来的小人书，他倒是看得起劲。

    “空着肚子跑？这一圈，少说二十里地都不止了吧，跑五圈还不得死在这儿。”飞羽这么想着，可又回想起了昨夜那书中的介绍。

    “濒临绝境以激发潜能，临近死亡以改换筋骨。”

    “奶奶滴，小爷我拼了！”飞羽大吼一声似给自己打气，迈开腿就跑了起来。

    孙瑞泽带着飞羽所到的，是那时还未开发的断桥赋诗走廊，也就是所谓的南山路，看着眼前那好似近在咫尺的河堤，飞羽卯足了劲头，直到满头大汗，可一抬眼，可叫是望山跑死马。

    待飞羽扶住桥边护栏之时，两条腿早已打颤，路过的或起早散步或赶去做牛马的上班族都是纷纷侧目，而此时飞羽的口中一直嘀咕着什么。

    “想作弊？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刚刚在草丛当中抓了个小鬼！不亏是我的徒弟，啥也没教过你，竟然都已经能做到徒手抓鬼了，不错不错。”虽然语气当中带着欣慰和夸奖，可孙瑞泽那打在飞羽后脑勺上的巴掌可是一点没轻。

    “师父啊，这五圈跑下来，会要了我的小命的。”飞羽的苦苦哀求换来了孙瑞泽极其猥琐的动作，只见其在裤裆中掏着什么，当飞羽看到那熟悉的鸡毛掸子握把之时，顿时脚底抹了油，孙瑞泽随手拿出一张黄纸，围着那小鬼转了两下，又在上面写着什么，那小鬼眼中升起一阵混沌，就那般消失不见了。

    “师父，你画蝌蚪呐？”飞羽看到孙瑞泽的奇怪举动，又是跑回来看起了热闹。

    “这叫殄文，跟你那个鬼典上边的鬼族文字差不多，是专门写给阴间中人的文字，去去去，赶紧跑，要不然早饭午饭都别吃了。”孙瑞泽耐心解释着，可这耐心也就持续了几秒钟时间。

    “切，看小爷给你来个冲锋！”飞羽脚下生风，眨眼功夫就跨过了大桥朝着对岸而去。

    “年轻人体力就是好，嘶，不对呀，这小鬼，竟然不惧清晨紫气，还赤裸裸地站在阳光之下，这也不是正午时分呀，奇了个怪。”孙瑞泽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可微微摇头之后就接着回去躺在了长椅之上。

    而我们的小飞羽，此时他早已感受不到自己的双腿了，那有些不太合脚的布鞋已被臭汗浸湿，掺杂在汗水里的，还有着些血迹。

    “小兄弟是要围着西湖跑一圈吗？”突兀响起的声音让飞羽脚下一顿，也不过就是一顿。

    “不是一圈，是他娘球个蛋的五圈！”飞羽哀嚎一嗓子，却没发现那提问之人可不正是前几日的委托人，罗教魔人，雨！

    “那你加油。”雨邪笑着盯着渐渐远去的飞羽的背影，而在他身后有一尽显妖娆妩媚的女子走出。

    这女子一头卷发披散在耳旁，艳唇柳眉之下却散发着淡淡的煞气，十指尖尖也衬着大红，好似将将掏了心，挖了肺，血腥的气息让此地也成了个令人不禁作呕的所在。

    “姐，本命年吗？一身红。”雨的神色变得异常乖巧，这乖巧当中甚至还带着恐惧。

    “小郭呀，你是不是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巴蜀村里的娃娃了，雨，可做不了你的名字。”那女子只是瞥了雨一眼，就吓得他不住颤抖起来。

    “姐姐说的是，姐姐若是叫个电做名，也辱了姐姐的美艳不是。”这雨虽身上怕得不行，可嘴上的甜言却是不少。

    “小郭弟弟真是嘴甜得很，教主密令，鬼上尸实验暂停，尽快前往松原，那里有个好东西，教主很喜欢。”原来这女子就是罗教四大魔人之一的电，看着雨那不住颤抖的身体，看来是被“电”得不轻，简短交流之后，二人就离去了，可那电的眼神却时不时地朝着对岸那长椅之上的孙瑞泽看去。

    再看小飞羽这边，师父就在眼前了，可他的双眼好似已经无法对焦，愣是略过了孙瑞泽还在向前跑，直到撞在一个路人的怀中，他经这一撞，登时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哎，奶奶滴，那边的邋遢大叔！哪有你这么带孩子的？”路人是一个白领样子的青年，抱着飞羽就来到了孙瑞泽身边。

    “啊？说我呢？”孙瑞泽眯着眼睛，一时间都没看清眼前之人怀里抱了个啥。

    “就说你呢，我从你们来这开始就盯着呢，你知不知道，这西湖一圈可有二十几公里，就让个小孩子凌晨跑到现在，看样子早饭都没给吃是吧，我要报警了！”那青年一阵连珠炮才让孙瑞泽彻底清醒了过来。

    “多少？二十几公里？”孙瑞泽顿时瞪大了双眼，毕竟在他老眼昏花地看来，这一圈下来撑死也就是二三公里不过，可没成想这看着不大的西湖，竟然如此广阔。

    “喂，幺幺零吗？我是......”青年还没说完，手里的小灵通就被孙瑞泽一把抢过。

    “兄弟兄弟，咱这不也是为了让我家孩子有个好身体吗，你不知道啊，孩儿他娘走得早，我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他呀，我天天那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披星戴月披荆斩棘的呀，又当爹又当妈，这不，这孩子从小身体也不好，我这糙汉子也就只能这样了，希望能让他锻炼出个好身体，至少也得能给我送终，额咳咳咳咳......”孙瑞泽这影帝般的表演也算蒙混过关了，竟然还换来了青年的几张十元大钞。

    看来早饭，不对，估计已经快要午饭了，这午饭的钱，也算是解决了，背着飞羽，孙瑞泽也是一分没剩，几十块钱愣是买了满满几大包的小笼包，大肉包子不常见，这次倒是没能满足飞羽的喜好。

    一个邋遢大叔，一个小娃娃，一个狼狈提包，一个睡得鼾甜，迎着旭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