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年轻的都市打工人罗玛，自从今天早上起，就遭遇了一系列不寻常的事。在好友的无心之语下，他化身为职场名侦探，试图摸清楚自己在公司里“撞鬼”、以及怪异现象的原因。他选择的突破口，是公司里负责各类办公设备的工程师小梅，这家伙几乎从不缺勤、而现在已经大半天不见人影了。罗玛略施小计，从HR那里套出话来，得知小梅并没有请假，那么接下来的任务，就很简单了：

    找到小梅。

    “哼，老僵尸，关键时刻，一点儿用都没有！”

    下午的上班时间到了。趁着午休、偷偷摸摸溜去小梅工位搜罗了一番，没取得啥实质性进展的罗玛，一边抚摸着刚才不慎撞到的小腿、一边忿忿地骂着。

    按常理说，同事人不在，最简单、最直接、最方便的方式，就是找他的顶头上司，犯不着跑那么大老远去人力资源部。而罗玛嘴里咒骂的“老僵尸”，就是小梅的头儿。

    吴玉刚，是行政管理部的主管，一个差不多只存在于公司通讯录上的人物。此人患有心脏病，已经办了内退，偶尔会来办公室露个脸，但大多数情况下也就是找财务核对一下奖金发放、去工会领取节日福利。工作上的事情，基本指望不上，活脱脱一个斗地主全点托管——甩手掌柜。

    好在行政管理部的活儿虽然繁杂、但并没有什么需要指导的，小梅一个人也能应付。罗玛见过这位吴主管一两次，是个干干瘦瘦的老头子，行动迟缓、进的气儿还没有出的多，确实和“葬墓毙”有几分神似。

    闲话少叙。

    因为是周一，所以公司的人大部分都呆在工位上，处理新的一周的工作。大家都很忙，所以尽管出勤的人数比往常少了大约三分之一，也没人太在意。大言金中是一家高科技公司，工作时间相对弹性化，虽然配置了打卡机，但也没有太严格执行；尤其是技术、业务部门，他们要么经常加班、要么频繁出外勤，所以绩效并不跟打卡记录直接挂钩。而像罗玛这样的管理部门员工、又是基层新人，适用的却是另一套办法，迟到早退请假，都会直接影响绩效和工资，他也时常为此而心怀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凡事有一弊、必有一利。严格考勤的反面，就是相对应的好处：每当罗玛做完报表、汇总、报告等阶段性总结工作后，就会有一段时间比较轻松。做管理嘛，无非就是定目标、下计划、抓过程、看节点、验结果、报成绩。具体的活儿是技术、业务部门去干，自己主要是把流程跑通、关系理顺就可以了，这个道理，罗玛很快就明白了。

    多说两句，大言金中公司的办公场所，虽然采取的是时下科技公司流行的全开放式办公区域布局，但还是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了等机制和区分度，并不是绝对的扁平化管理。不少部门，例如罗玛所在的设计管理部，工位都是呈“Π”字形，也就是圆周率的那个符号，把两条腿拉长。

    顶头的一个横杠那里，用低隔板围出一个三面封闭的小区间，是部门领导的专属工位，坐在那里的不是经理、就是主管。而拉长的两条腿，就是一条狭长的桌板，先在正中间用一条长长的低隔板分开楚河汉界、左右两侧，再用更多的低隔板分出一个一个的小区间，也就是普通员工的工位。

    如果从高处俯视的话，每一个部门都像是变形成大货车的擎天柱，领导就是车头，员工们则组成了车厢。

    罗玛此刻是陀螺屁股——坐不住，他的工位距离领导比较近，于是探起身来、偷偷瞄了一眼小田田。

    “咳、咳咳！”

    被小田田的咳嗽声吓了一跳，罗玛赶紧缩回头去，过了一会儿没动静了，再起身瞅瞅。

    只见田经理的工位上堆满了几个文件夹、档案盒，好像正在审阅公司工程的季度报告、还有项目的月报表。他低垂着那颗又大又圆的脑袋，好像熟透了的西瓜一样，感觉沉甸甸的。而“一线天”的眯眯眼，也十分努力地睁开、瞪大，好看清文件上的内容。

    “咳、咳咳！”

    再次被吓了一跳，看清楚上司在做什么的罗玛，又急忙缩回了头。因为刚刚他看到，小田田的一对眼珠子，猩红猩红的，好像充了血，真的有点恐怖哦。上午交报表那会儿，还没怎么注意到。小田田隔三岔五发出剧烈的咳嗽，让罗玛警惕起来：领导应该是生病了吧！瞅这倒霉劲儿，没准儿是得了流行性感冒啥的。

    流感病毒真可怕。哎呀，我可得离他远一点，小心被传染。

    一边在心里暗自忖度着，一边偷偷地拿手机给屈子楚发消息，“小梅还是不在啊，蛐蛐，你有什么想法？”

    等了十分钟，也没收到回信，估计这家伙正忙着调算法吧。他们部门一直都很忙。

    算了，还是自己行动吧。

    罗玛再次悄没声息地前往大库房。

    运气不错，通过长长的走道，一路上还是没遇到其他人。不过也不奇怪，通常这里也不会有人来，也就是月末、年底盘点的时候，出纳或库管会来例行公事。现在是月初，说句夸张点的话，就是有人在大库房睡觉，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呃，又是那股怪异的气味，那股恶香。

    好在罗玛似乎已经有了免疫力，不再像早上那样头晕目眩犯恶心了，还能忍。

    硬着头皮往前走，再次来到大门前，定睛一瞧，闲人那里的疑似血迹，好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点点刮蹭的痕迹，应该是早上罗玛伸手去抠摸时留下的。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把罗玛的脑袋轻轻推向门边，再次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十秒钟……

    半分钟……

    一分钟……

    虽然恶香还是能闻到，但并没有听到任何声响，罗玛有些失望，莫非今天真的是状态不好、因为身体不适导致感官错乱、引发了幻觉？还是说前段时间的梅雨，让大库房里这边的什么的东西发霉、长蛆了，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哼~~~嗤！

    咦？

    正要离开之际，门的那一边传来了动静，罗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屏息凝神，把左半边脸死死地贴在门上。

    哼~~~嗤！

    哼~~~嗤！

    大概半分钟一次，非常清晰、很有节奏的声响，进入了罗玛的左耳蜗。

    这绝对不是幻听！

    罗玛非常肯定，因为这样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不，应该说，整个大言金中公司的人，只要听到，都再熟悉不过了。

    小梅在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