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家
加上强哥好友后,曹凯厉又跟李威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6点钟准时坐上公交车,一路无事,顺利到村口下了车。
沿着记忆中的道路,看着路边邻里邻居,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他都一一笑着回应。
几年后,这里会被拆迁,这种场景,他也至少七八年没见了。
目之所及,皆是回忆啊。
刚走到过道(胡同)口,就看到了自己家那未曾修缮地二层破楼房,厨房的烟囱正冒着烟,不用问,他也知道,周五这个点,他的妈妈肯定在厨房做饭,等他回家吃饭了。
曹凯厉已经超过十年没见过他的父母了。
前世,他2009年高考结束,他想去南方打工,父亲想让他读大专,父子二人都是倔脾气,谁都说服不了谁,可腿毕竟长在曹凯厉身上,最终他跟父亲大吵一架后,离开家乡,远走他方。
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这竟然是他和父亲的最后一次见面。
两年后,父亲因为肺癌突然去世,临终前,母亲给他打电话,他却没来得及见父亲最后一面。
短短一个月后,母亲也因伤心和疲劳过度,突发脑出血,离开了。
偌大的家庭,短短两年的时间,就剩他孤家寡人。
在他整理父母遗物的时候,在母亲留给他的箱子底下,看到了父亲的一封信和一纸存折。
信的内容很短,只有短短百余字。
是一封告别信,落款时间是去世的半年前。
凯凯,医生说我得了个治不好的病,叫肺癌,只能活不到1年了。爸这辈子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本事,一辈子的老实人,你们娘俩跟着我受苦了,我对不起你们。这十万块钱是爸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给爸娶个媳妇回来,逢年过节,带着我孙子去后地看看我。到时间,咱爷俩也好好说说话。
原来父亲早在临终前的半年就去医院检查出自己患了肺癌的事,医生告诉他这个病治不好,他也就放弃吃药了。
没有听医生的话,多注意休息,注意饮食,反而更加努力、没日没夜的干活,挣钱。最终攒了10万元,用儿子的名字开了个存折,存了起来。
...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曹凯厉一看就是一整天,一动未动,一言未发,粒米未食,滴水未进。
从那以后,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孤身一人,离开了这个让他伤痛欲绝的地方,除了每年清明回来祭奠父母,其他时间,就连春节他都不会回来。
十年如一日。
直到2023年的那个夏天,穿越回到15年前的今天。
坐到教室里,他发誓,一定要让这个悲剧不再发生。
并且挣足够多的钱,对于肺癌,最好的办法就是早发现、早预防。
....
十年后,再次感受到父母的气息,他一时间陷入了回忆,许久许久才从沉思中苏醒。
仰起头,努力的眨几次眼睛,吐出一口胸中浊气。
深呼一口气,在过道就喊出了那句熟悉又陌生的话。
“妈,我回来了。”
“听见了,听见了。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老妈的嗓门还是那么大,站在过道的他也是听的一清二楚。
夏季,昼长夜短。
父亲平日里去工地做个力工,工地没活的时候就去地里锄锄草,种点应季的蔬菜啥的。记忆里,一般七点半左右才会到家。
“我爸快回来了吧。”
曹妈妈抬头看了看已经落山的太阳,“快了,你先吃,不用管他。”
“我不饿,等我爸回来一块吃吧。”
“那也行。”
……
曹父并没有让他们娘俩等太久,不到十分钟,就听到大铁门吱呀一声。
“你爸回来了,我去盛饭。”老两口的默契,哪怕只是推门的声音,她都能听得出来是对方回来了。
曹凯厉默默的看着门口,那个身影,他足足13年没见了,更是让父亲怀着愧疚离开。13年的千言万语,真到了跟前,他反而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倔驴脾气。
父子俩可谓是一模一样。
前世,哪怕是父亲临终前,两人都没能说上一句完整的话。因为当母亲把电话打给他的时候,他只喊了一声爸,但他的父亲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
而那离开家的两年来,每次母子俩通话,母亲想让他们爷俩说句话的时候,不是这个借口离开,就是那个借口信号不好。
可谓是曹凯厉一生的遗憾。
这一时刻,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
“爸,你回来了。”
“嗯,考试了没?”
“没有。”
“嗯。”
之后,就是沉默。
母亲和父亲是截然相反的性格,一张嘴说个没完。
等到饭菜端上来后,就开始了。
“来,凯凯,多吃点肉,正长身体时候,多吃点才能长高。”
“孩他爹,这凯凯过完这个暑假,就该高三了,你得给孩儿琢磨琢磨,学啥专业啊。”
“凯凯,你慢点吃,别噎住了,在学校学习累不累啊。”
……
快吃完的时候,曹凯厉鼓足勇气问了句:“爸,你说俺们这些小孩学习,考大学是为了啥?为了挣钱么?”
“没有文化,将来就是像我这样干不完的苦力。有了文化,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娶个好媳妇,挣钱,就是为了这。”曹凯厉第一次询问父亲,这种有关前程的事情。
曹父虽然有些差异,但心里还是高兴的,最起码儿子知道为他自己操心了,这是好事儿。
他就算再沉默寡言,这时候也乐意摆弄着他那为数不多的一点点墨水和人生阅历。
“那要是没有多大文化,也没有上啥大学,也能有个不卖苦力的好工作,也能挣大钱呢?那考大学还重要么?”曹凯厉又问。
“不上大学,上哪,那么容易找好工作,挣大钱,净是异想开天。”曹父有些不悦,他听出来了曹凯厉的意思,但是他只会觉得曹凯厉是小孩子,不懂社会的险恶,只会异想开天。
“那我们打个赌,爸。”
“打什么赌,你考不上大学,就去复读,我供得起你。”曹父似乎猜到了曹凯厉不想读书的念头,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唉~
曹凯厉心中长叹一口气,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事到如今,只剩一条路了,那就是偷摸的玩DNF,偷摸的挣钱。
吃完饭,曹妈收拾妥当,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曹凯厉借口在学校没睡好,就回自己房间了。
父母两人也回堂屋了。
六月的夜晚,很热,家里也没有空调,但曹凯厉心更热,他时刻在关注着堂屋父母的动静,尽管父母在他睡后几乎不会来打扰,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等看到两人回他们的卧室后,他才蹑手蹑脚的穿上衣服,用钥匙反锁自己的房门。
轻车熟路的走到南边最矮的围墙边上,双腿用力一条,两手一用力按住墙头,两米高的直接爬了上去,而后熟练的翻了出去。
不走门,自然是因为大铁门只要一开,就会吱呀作响。
出来干嘛,那还用问。当然是刷DNF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