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

    洽谈完。

    已时近黄昏。

    胡黎跟着散场的人群一起向外离去。

    这番与往来的人形成鲜明对比，不仅仅是精力上的区别，他们有的才下班，有的是打算玩点氛围约会的情侣。

    还有的可能只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香水，汗液。

    愉快，丧气。

    它们在对流的空气中达到了某种平衡。

    与日常生活不同，有人根本不属于这里。

    “你们聊的怎么样。”卞首兴终还是耐不住性子，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本不该问的，“算了当我没说。”

    “保罗先生和我从医疗聊到了自然科学，从社会人文讲到了考古挖掘。”胡黎一副在校学生周六周天冲出牢笼的样子，“完全听不懂啊。”

    “说的也是……”卞首兴开始滔滔不绝。

    透过天窗的霞光，他正辩经的状态抹上一股劲儿红。

    有性的事能预见电话打进来。

    狐狸：阿斯莫德你可让我一阵好等。

    “快逃！”

    “咖滋。”

    “有炸弹。”

    胡黎第一次被没有声音染色的原音给惊讶到了，阿斯莫德居然是个女孩子：“喂，你还听得见吗？”

    通讯是从另一头被切断了。

    “就不让我松口气吗。”胡黎有点懊恼自己本应该要察觉到，却掉以轻心了。

    环境的原因吗？

    出门前双眼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搜索。

    他们都在迟缓地走着。

    “在哪……”一目十行，“到底在哪？”

    捕捉着图书馆内庞大的信息。

    “来不及了。”

    他回首抓住还在憧憬的卞首兴，没时间听人感动天地感动常在了。

    胡黎拽着这比自己还要瘦两圈的大兄弟一股劲地往屋外跑。

    这时他已经把人带到了馆外，大气还没喘几口，现在应该继续逃跑的才对。

    “发生什么事了。”

    被甩到地上的卞首兴还不清楚情况。

    “打电话叫消防员……快点，图书馆里有炸弹。”胡黎揉着脑袋，记忆中不断回想着刚刚进入场内的人群。

    卞首兴刚想提问，可被吼一下完还是乖乖照做了。再看人家的样子，现在正头脑风暴什么呢？

    阿斯莫德道：那个人携带的当量，足够把附近都夷为平地的。

    “我知道。”胡黎切断了所有外部的信息输入，印象里找不到什么很明显很可疑的家伙。

    特征是什么？

    他开始反问自己。

    突然灵光乍现，这种不要命的家伙白天不才见过一个，被心理催眠一样。

    虽说很多上班族也是这幅某样，但是那个人。那个男人身上就披了件破旧的外套，低着头见不到表情与状态，可身上没有携带包裹，裤子衣服也是干瘪瘪的。

    记得他在进入图书馆之前，自己曾与这个人擦肩而过。

    那人的目光在馆内寻游。

    到底在注意什么。

    “地图，是他！”胡黎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把电话转给我吧。”

    支支吾吾说不出缘由来的卞首兴，赶快切过频段。

    “太好了。”卞首兴如释重负。

    本以为换了个人可以解释清楚了，可当胡黎叽里呱啦讲了半天后，他才知道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是有爆炸物……我是谁……这不是玩笑。”胡黎压住气，因为对方死活不愿意出警。

    “好那你听着，现在初次和你们通讯的家伙已经是我的人质了，我，狐狸接下来随时可能会对这栋图书馆里的任何人发动恐怖袭击……”胡黎说完如泄了气的皮球般，推搡了卞首兴一顿，“跑啊站着干什么。”

    卞首兴还有点不敢相信：“你……你不走吗？”

    “我……我也应该要跑的才对。”

    胡黎看着面前还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人群，目光注视到楼上，突然迸发出的火焰与音爆直接震碎了玻璃。

    “至少让我搞清楚这些家伙是怎么一回事再说。”胡黎回想着刚才看到的地图，只身往另一处跑走了，“走了，晚点下注的时候再见面吧。”

    “那我也……”卞首兴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并没有那么轻松。毕竟是存在自己乃至大多数人童年回忆的地方啊。

    他停下了本该抬起来的脚：“对，我要叫弟兄们来帮忙。”

    胡黎翻过两处围墙，用力踢开堆在安全通道上的杂物，他的眼睛锁定在破旧的门锁上，拽起木板一下就给它砸开来。

    心跳随着室内的传来的的轰鸣加速，胡黎躲过外面沉沉的大风，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跟着记忆的方向爬了上去。

    “购物区……商场……休息区。”他的脚步在楼梯间疯了般踢踏，原先设想的第一个出口被锁上，只能多上一层楼从那里离开。

    火势正向上不断蔓延。

    黑烟弥漫，接连的爆炸也在响起。

    “如果没算错的话……”等站定身子重新确认完为止后，胡黎轻叹着数字，“五秒后右前方楼下将会。”

    轰动一声。

    果然是计算的方向发生了爆炸。

    烟雨愈变浓厚从天花板跳下去不现实，他只能走向行人题，就在这时，那个苦苦寻找的家伙正从转角爬上了这一层。

    胡黎赶忙躲到一旁的衣服架中，用那些廉价的西装作为遮挡，目光注意到他手中似乎握着一个黑色的物体。

    突然有个声音大声喊道：“放下你手中的物品！不要做傻事！”

    随着那人一并转头，胡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哪来的小孩？

    只不过这孩子并没有入爆炸犯的法眼。

    可以说人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爆炸犯往一处墙角走去，胡黎清楚这是准备炸掉图书馆最重要的承重结构。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他只能小心翼翼好地摸了过去。

    警车和消防车微弱的声音那么从炙烤的火声中脱颖而出，而刚才那个小孩甚至还没来得及大闹就因为吸入过量的二氧化碳体力不支到了下去。

    而那个位置，旁边有个货柜。

    货柜前台的牌匾现在有些松动。

    胡黎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俯冲加速抱紧男孩滑着躲过了掉落的“燃烧的断头刀”，正注意男孩呼吸情况的连身子都来不及站起来，未经授权的扫描活动已经开始了。

    爆炸犯眼睛冒出比火星还要恐怖的红光，像是意识到男人会构成威胁后，他的行动方式也发生了改变。

    “不知道改造情况，只能试一下了。”胡黎没有那种眼球义体，只能靠声音去猜对方会从哪到烟雾中冲出来。

    突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是保罗。他恐怖的力量，一把爆炸犯的脑袋从身子上剥离了。

    粉尘灭火设备碰洒的声音也从四周响起，只是十几秒不到，场面已经被先后赶到的消防员们控制住了。

    小孩迷迷糊糊地从胡黎的怀中苏醒，看到了保罗后他恢复了一点精神：“是我同学的爸爸吗？”

    保罗点了点头，放下了那颗脑袋。

    他伸手本来想先帮胡黎扶起来，胡黎倒是先将小孩依靠在了保罗的身上。

    胡黎夸赞道：“至少行动力还挺强的嘛。”

    看着疲惫的小孩安稳地睡去。

    另一边由官方和当地青年组织的紧急救援人员也赶到现场，保罗回应招手：“事情已经解决了。”正想介绍下狐狸给认识的同僚认识。

    同时救援人员的负责人也在讲，那个打电话挑衅的犯罪主使还没抓到。

    “肯定有什么误会。”保罗这才发现自己身后已经没人了。

    不止如此。

    消失的还有地上爆炸犯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