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找我问问题吗。苏同学，说说吧，我现在也不忙了。”王忠以为她被黎安这一堆分析说的头大，他努力缓和着神色，继续询问她。

    “王教授，我这里好像也有‘好消息和坏消息’。”

    “你还和老师卖关子呢。”王忠笑了起来，苏井沉默着掏出警署的单子，拿出那些装备，最后打开终端。

    “昨天我去临川商业街，直面了感染者。”

    王忠的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接过那张警署的单子，看到上面的案件经过，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苏井。

    “他要杀你？”案件经过中并没有详细的描述什么腐蚀啊火焰的，有种独特的、官方文件的平铺直叙感，因此王忠只是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

    “也许是我们所有人，这是坏消息。还有一点是，昨天在临川商业街发生的另一起类似案件中，目击者说他见到了你。”

    王教授的大脑似乎不转了，苏井第一次在他威严的脸上看到这种有些茫然的神情。她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这之间存在着太多信息差，她无论怎么说，对方都势必更加的迷茫。

    “感染是一件十分凶险的事情，下面的水很深。我不知道研究所调查到了哪里。但是刚才听黎教授的分析，你们好像对感染者了解的比较少。”

    王教授显然又被这些话砸晕了，苏井看着老教授惊讶的表情，心里有些忐忑。

    “你一定是我带过最叛逆的学生。”王忠喃喃自语着，苏井失笑，她也知道自己这些话太直接了，所幸教授看起来并没有特别在意。

    “其实我也一直想找个机会大家聚一聚，把所里现有的情报共享一下。但是这几天焦头烂额的，每天都是事，还要带你们班长去训练，真的没有时间。”他在长桌附近拉了把椅子坐下，神色有些颓然，苏井看到他眼下淡淡的乌青，知道他确实拖着身体连轴转了许久。

    “王教授，昨天下午你在哪里？”

    “我就在研究所啊。”

    苏井了然。

    “你有见过李牧吗？”

    “你们班长？他应该在训练吧，我特意叮嘱他这几天要多练练，这小子也够勤奋。”

    “昨天你在研究所干什么？”苏井追问道，她的终端一直是录音的状态，能捕捉到这个场景下所有的瞬时反应。

    “审起我来了。”王忠摇摇头，却还是回答了她，“黎安教授说的，你都听见了吧？”

    苏井点点头。

    “我下午在研究所整理至今所有已知的感染者的信息，然后就是跟着黎教授去他们实验室。一是因为我们实在是很熟了，有什么事他都找我商量，二是因为，特殊研究调查组现在的权限很高，所有和感染者相关的事情都要上报给我。血样变色的事情一出，他就通知我了。”

    “也就是说，您和黎教授在一起？”苏井很高兴，人证、物证、时间证据，现在都齐活了，王教授具备完整的不在场条件。

    想到钟小艺那里，她突然有些担心。

    但是食堂现在人气正旺，不管她遇到了谁，也许都会有脱身的办法。

    “太好了，组长。你现在安全了。”

    王教授不明所以，想起她说的“目击者说他见到了你”，连忙问道。

    “你这个小同学，帮着警署来审我？我平时对你们不够好吗。”他的神情依旧威严，话语里却带有几丝玩笑的意味。

    苏井连忙做出一副乖顺的学生神情。

    “组长！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啊。这实在是情况特殊！”她此刻关掉录音，给王忠展示她从张鹏警官那里下载的全息影像。

    “这是目击者说他见到的你，以及他的脑电波成像图，目击者的背景也很清白，警官说不存在恶意构陷。那还是洛水市局呢！”

    “他们说我什么，我犯什么事儿了？”王忠皱着眉仔细打量着那个全息影像，目光也定格在那人略显愉悦的脸上。

    “说你绑架了一名刚从训练营出来的小同学。并且绑架过程涉嫌虐待。”

    王教授脸上的神情很丰富，苏井看着他一脸迷惑的样子，心里却莫名的感觉到安全，这是真的王教授，虽然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她还是能从这名中年男子身上感受到一种正气。真实的王教授，绝对不会摆出这样的一种神情。

    “我，绑架？我为洛水奉献这么多年了，说我绑架？你组长是这种作奸犯科的人吗？”

    苏井认真严肃的点点头，“对！我们都觉得组长你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王教授这才没有那么激动。他重新坐下来，摸了一把满是胡茬的下巴，目光仍旧打量着那个全息影像，似乎想要模仿一下那样的表情。

    “张鹏警官让我通知你配合调查，但是有了这些东西，你就不用担心了。”苏井对他解释。“咱们组能保一个是一个。”

    “要听好消息吗？”

    王忠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他没模仿成功那个神情，因此只是不痛不痒的笑了一下，笑容里七成都是疲惫，没有一点愉悦。

    苏井正色看着他：“组长，我们掌握了更多关于感染者的情报。”

    ......

    从三栋出来已经是下午一点了，苏井感觉自己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她没有告诉王教授关于她和小艺的“进化”，只是把她们得到和整理出来的信息借警署的名义讲了讲，和王教授做了信息层面的交换。

    可惜那枚青色的种子已经被钟小艺吞噬了，不然借这件东西也许可以分析出更多。

    在听她讲述的过程中，王忠的表情一下比一下严肃，这些事情他似乎也是第一次了解到。并且，他对于“感染可能在北污染区意外闯入事件之前就已经发生”这条信息格外留意。

    “按你这么说的话，那些人之所以能进去，是因为他们已经进化了？进去只是为了找‘钥匙’？难怪所有出来的人都是一样难审。”

    “你说的这个钥匙，它到底是什么？那不就是一则神话故事吗？”他那比苏井更加唯物主义的脑袋瓜子显然想不出什么可行的解。

    “谁知道呢......”苏井打着哈哈，如果说得再多一点，也许研究所就要开始限制她和钟小艺的人生自由了。

    并且，她其实到现在也不确定研究所里是否也藏着“秘密”和“内鬼”。有些事情还是保留下来比较好。

    她借着吃午饭的名义离开了研究室，离开的时候她看见王教授似乎陷入了沉思，又似乎在脑袋里默默比对研究所给出的材料。

    她攥着手里闪闪发亮的徽章——那是王教授给她开的新权限，关乎研究所，也关乎特殊研究调查组所掌握的大量信息，看到电梯的指示灯再一次闪烁成了“1”。

    一楼大厅。

    她向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