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君生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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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三家之争

    就算崔珏想要做出万全准备,可是一直被困在偏殿里,还是没有办法能够阻止宫闱之内惨剧发生。

    就在日前,春桃带回来一个消息——陈皇后因为戕害嫔妃而被禁足,虽然没有被废,但是收回了皇后宝册、停发懿旨、不得接受命妇拜见。而齐赟给陈皇后定下的几大罪状,不仅仅是毒害贵妃,使其缠绵病榻,还有几个宫妃的离奇死亡,以及皇室遇害……诸多恶行,不一而足。

    崔珏听完这个消息,悲悯地看着春桃,没有说话。

    春桃这段时间深受崔珏恩惠,更知道这些事情也有自己家姑娘在后边操纵,也有些心虚的撇开了眼睛。

    崔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无力地说道:“还望春桃姑娘能够规劝贵妃娘娘,万事不可做绝。若有所求,可徐徐图之……”

    春桃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崔珏的话,她还是听进了耳朵里,低身福了一礼,转身跑走。

    崔珏深深叹了一口气。

    高家之事,并非他不想让真相重见天日之事。而是眼下齐赟,集权过盛,蔡贵妃的动作,他又怎会毫无察觉?

    如果泰媪、允献等人只是针对陈家,倒也罢了;如果齐赟想要“黄雀在后”,恐怕就要再动干戈。

    可显然,他们的目标聚集在陈家身上,身后的齐赟已经虎视眈眈。

    很快事情有了转机,唐渊再次出现。

    崔珏看见唐渊又出现在偏殿,心里着急,可是面上又不能太过显露,缓声问道:“你这段时日去哪了?有没有跟贵妃说把我放出去吧!她关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眼下,陈皇后已经被禁足,她的事情谁也不能再说出去,把我关在这里,到底所为何因?”

    唐渊想霜打的茄子一样,一进来,便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直到被崔珏问得急了,他才答非所问:“我本是不解蔡姐姐的所作所为,可是那一天我与老师恳谈一番,才知道原来老师的老师,我的师祖当年与高广将军是至交。他深信高广将军不会做出那坑杀战俘之事。

    “可是,太祖皇帝和当时陈丞相从北境起事,二人振振有词,再加上北境的众将士都是如此说。所以,我的师祖也不得再奔走申冤,可是这件事却让他留有遗憾,最后在太祖立国之时,他便以身殉国,实际上是追随自己知己而去。”

    “这件事影响了你的老师和蔡贵妃,所以他们要自承你师祖的遗志,继续为高家平反。这些我都能理解,也猜得到。”崔珏看唐渊的状态着实有些不好,便也不再逼他,而是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这数十年来,齐陈二家因为要守住这个秘密,所以联系越发紧密。你的舅母陈皇后也是这种政治联姻下的牺牲品。

    “这件事我在之前便也告诉你了。无论是你的老师,还是你的蔡姐姐,所求之事实在太急了!在眼下这等情况下,你的皇帝舅舅不但不会为高家平反,还会借此机会再将陈家清洗干净。如果朝堂上再次掀起腥风血雨,你觉得不会连累百姓吗?”

    唐渊抬起头,无奈地说道:“会,我当然知道会连累百姓!现在告发陈家谋反大罪的奏折如雪片似的飞到了皇宫里。如果这件事真的查实,那么陈家十族将被尽灭!”

    崔珏冷笑:“查实?那你知不知道这十族里有多少无辜之人?”

    唐渊闭了闭眼,“我自然是知道,可是高家之事便是死结!难不成,你想让我的皇帝舅舅认了太祖之罪吗?怎么可能?!

    “要么就是让高家之事再也不见天日,冤了也就冤了,此事史书已经盖棺定论,不再提及;要么就是这件事由陈家一力承担,从此齐家和高家重归旧好,其间死了多少人,一概不问!”

    崔珏颓然坐下,思考了半天,突然苦笑道:“想那天下的学子,一朝入庙堂,都抱着为百姓解忧除厄的胸怀。可是人命啊,就在这几家氏族争斗间,便消散灰飞烟灭……想来真是讽刺!”

    唐渊突然拽住了崔珏的手,“元靖,我知道你是修道之人,从鉴阳城我便看出来了!你说你师傅修道,其实你也不是凡人吧!你有没有办法阻止这场劫难?”

    崔珏看他诚恳的眼神,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眼下只能劝阻你的皇帝舅舅,让这件事停在陈家这里;风头过去之后,再还高家一个清白。至于齐家是非,任由后人评说吧!切不可再造杀孽!”

    唐渊听了这话,失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皇帝舅舅的心思,世人都不懂,他不是一个守城的君王,相反,他愿意开疆扩土。高家这个污点,陈家这个隐患,如果能够阻碍他对天下的控制,那么他不会介意将这两族之人都灭掉!

    “当初他派了陈建和陈大人去鉴阳城,想来也是探听到高家有后人留在那里,想让他们两家自相残杀。我猜,陈建和也是得了皇帝舅舅的允诺,才会欣然上任,可是没想到却因儿女私情而命丧黄泉!”

    崔珏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点,“你是说,当今陛下对北境之事还有念想的?”

    唐渊点了点头,“是!我儿时便听我母亲说过,舅舅是先皇诸多儿子中最像太祖的一个,所以才被会秘密立为储君。之所以先皇觉得他像太祖,就是因为当初在考教各皇子功课的时候,陛下曾经回答先皇,他要灭了北境异族,收复大漠,开疆阔土,让北境永保安宁!”

    “北境一直是齐家的心头隐患。你这位舅舅能说出这种话,也的确是正中了太宗的心思,难怪会被立为储君。“崔珏终于明白,眼前这位皇帝上登基之后,为何手腕如此狠辣。

    朝中大臣对于当年北境之战皆心有余悸。尤其齐、陈二人皆是从北境起家,独独战神高广却一败涂地。所以众人对这类话题讳莫如深,更不希望再挑起战争。

    可是,皇帝并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