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君生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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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蒋歆出现

    几个人僵持不下之时,殿门突然被破开了。

    崔珏心里松了一口气,回头望去,却又悚然一惊,脱口而出:“蒋侯,你怎么来了?”

    他本以为是金吾卫突破了泰媪的阵法,进到殿内,却不想迎着光进来的竟然是蒋歆本人!

    崔珏心下焦急,这件事泰媪已然是错了,如果蒋歆再掺和进来,再被天庭知晓,那事情将越发不可收拾!

    泰媪看见蒋歆也有几分心虚,可是这段时间所遭受的委屈,却让她一时间转还不过来,而且对于高家的愧疚和齐家的怨怼,让她不能收手,所以匕首仍逼在齐赟的胸口上。

    齐赟看见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而且崔珏口称“蒋侯”,而泰媪的神色也似乎有了几分畏惧和心虚,知道眼前这个黑衣年轻人或许是能压制住泰媪的某位上仙。

    他心上一急,大声疾呼:“上仙,我乃人间帝王,是受了玉帝敕封的,君权天授,万万不能轻易死于妇人之手!还请上仙救我!”

    蒋歆一直没有说话,出手将泰媪的匕首收了回来;又示意崔珏上前救治齐赟。

    泰媪此时被蒋歆法术压制,动也不能动;在一旁原本控制崔珏的蔡贵妃也顿时面露恐惧,因为她也发现自己也不能动了!

    崔珏拿出金疮药,洒在齐赟的胸口,看见匕首虽然深入骨头,但是没有插在心口,只是插在胸膛,可见泰媪手下是留着分寸的,显然只是一时激愤。

    想来也是,泰媪已经活了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因为愤怒而丧失了理智?!

    蒋歆看了一眼泰媪,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衣袖,将她带回了地府。

    最后这间偏殿里只剩下崔珏、齐赟和蔡贵妃三人。

    齐赟的脸色苍白,嘴角都在发抖。

    崔珏把金疮药涂上以后,又喂给他一颗丹药。

    齐赟虽然吃下丹药,但还是满心地害怕问道:“元靖,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崔珏也不再伪装恭敬,语气有了几分不耐地告诉他:“这是泰媪培制的仙丹,能够肉白骨、生死人,你最好尽快吞下去。你的伤口只离心间半寸不足,如果泰媪真的想杀你,眼下你已经命丧黄泉!”

    提到这件事,齐赟气得咬牙切齿,手指着台下的蔡贵妃,努力提高声音:“金吾卫,把这个贱人给我押下去,关在天牢,不必过审,三日后斩首示众,还有……”

    突然,崔珏的手下加重了力道,抬眼阴森森地说道:“陛下,眼下你的伤更为重要,先不要考虑其他的事情!对于蔡贵妃的处置,我希望你缓上一缓。”

    齐赟刚想发火,又想到刚才那位黑衣服年轻人竟能压制住泰媪,和崔珏看起来也十分相熟,猛地又变换了脸色,扯出一丝苍白的笑,“元靖,刚才那位上仙是哪位?他救我一命,我定位他立上长生牌位,日贡三香!”

    崔珏面无表情地将手上的药上完,并且包扎好,最后才告诉他:“陛下,刚才那位就是地府的秦广王,也就是第一殿阎罗王。世间凡人死后都会到他那里辨别善恶,阐明是非,所以你不必急着见他!”

    齐赟听到这话,脸色一变——自己竟然见到了阎罗王!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使劲一摁,还是疼的,可见自己并没有死,脸色又恢复了些许血色,“朕竟然见到了地府的阎罗,可见真的是不是命不久矣?”

    听了一瞬,他又问:“还有那泰媪又是怎么回事?阎罗王竟把她带走,是不是证明泰媪已死?她此后再也不会威胁到朕了?”

    崔珏冷冷道:“并不是,泰媪本也是仙人。她是地府之人,只是在人间历练之时遭遇不平事,所以心中放不下,才化作执念。不过,陛下,泰媪放不下的是什么事,想来你心中也有数!只望你能够选崖勒马,回头是岸。对于先祖之事,不要再执迷不悟!”

    齐赟脸色突变,“泰媪到底是什么人?她从辅佐太祖开始,到今时今日,年纪恐怕已经百岁有余,为什么长得还宛若少女?她不是普通的仙人,对不对?”

    “没错!泰媪就是地府上仙孟婆官!她在人间历练的时候见多了你们齐家、陈家的丑恶嘴脸,更知道高家一脉的悲壮惨烈!所以你就想想,有一天你死了,到了地府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蔡贵妃突然笑了起来,而且越笑声音越大,甚至带有一丝凄厉。

    崔珏猛地看向她!

    她竟然已经知道泰媪的身份!可见地府和人间以及天庭之间着实勾连过深,这并非是好事!

    在天地混沌之间,精怪可以修炼,凡人能够成仙。但是自从三皇五帝受了天命,重塑人间秩序之后,天地人三界便有了十分的隔阂。

    眼下,凡人已经见过了蒋歆,知道了泰媪的身份,这大千世界恐怕会再陷入混沌之中!

    齐赟的脸色变得兴奋异常,眼光发出异光,“如此,难怪我家流传着‘得泰媪者,得天下’的说法!如果泰媪愿意助我齐家一臂之力,那么我齐家除了本国的兵将,还可以掌握无可计数的阴兵!到时候天下尽归我者掌握,北境的异族算了什么,西方的回纥又算什么,南方的蛮人又算了什么?!”

    崔珏看着齐赟,语气变得冰冷,“陛下,天地人间,各司其道,不可因自己一人之私便轻易发动战争!北境异族多次侵扰我朝百姓,本朝将士保家卫国,奋勇杀敌,自是占理的。可是,西方回纥和南方蛮人却并没有对本朝要有什么侵害,大家各守本分。如果轻易发动战争,难免会致使生灵涂炭,还望陛下能够慎重考虑!”

    此时,齐赟已经听不进那些话了,再次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深入肌理的伤口被崔珏的金疮药快速地愈合了,这让他更加狂喜。

    他满脸通红,显然已经是兴奋到极点,高喊一声:“金吾卫!”

    崔珏脸色更加阴沉——此人完全听不到别人在说些什么!

    只有蔡贵妃挑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