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好多人呐
余林被他这一句话吓得不轻,缓了缓才跟上离开。
林安恼怒道:“我不是鬼物!”
‘我要保陨玉啊。’余林回了他一句。
林安本来都想闭嘴换个话题,出于余林视角残缺的世界观,他仍然正色的重复:“我不是鬼物,我在那个世界是一个被眼镜弄来的……总之,我绑定的是你,不是什么陨玉!”
他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词语和余林解释,干脆破罐破摔的嚷出这么一句。
余林点点头,笑说:“好的,我知道了。”
林安愣愣,迟疑的看着他。
余林,真的知道了吗?
但余林面带微笑直视前方,林安默默闭嘴,这下是真的没再说什么。
“我不去,我要等我兄弟!”燕无歇大吵大闹的甩开奴仆的手,中年男子头疼的扶额,恶狠狠的说:“你以为我想管你?若非前辈所托,你血流干了我都不管!”
燕无歇擦擦嘴角,回头看着中年男子刚张开口,猛的咳嗽几声,鲜血喷出,少女赶忙拉开中年男子,那口鲜血便落在了门前台阶上。
少女皱着眉说:“你兄弟还不知多久才会回来,先跟我们回去。”
“不——!”燕无歇突然抱住削掉脑袋的石狮子哀吼:“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我才不要因为你放弃我的手足啊!”
少女的脸一下子红透,跺着脚气恼道:“谁是你妻子?厚颜无耻的家伙!”
中年男子把嘴闭上,想说的话被少女抢了先。
燕无歇偏过头。
少年的身影已见不到,余林失笑,咳嗽一声,燕无歇没抬头,倒是中年男子和少女寻声看过去。
少女上前踹了脚燕无歇,喝道:“你手足回来啦!”
中年男子嘴角抽搐。
燕无歇抬起头,当即骂道:“你还有脸回来?他拽你走,你都不知道挣扎一下?死了,便是成了粪化了灰,我也不会管你一下!”
‘他受了什么伤?’
余林一边问林安,一边笑道:“好的好的,是我错的,那个张小哥呢?”
“他?被那个老头带走了咳咳咳咳咳咳咳……”
燕无歇起身,快步走到余林身边,小声说:“你有几分实力,一会儿要印章时,他若不肯,你去打他!”
“体内淤血,压在脉络上,本无大碍,可多拖久了,只怕会耽误未来的修行。”林安调出界面说,余林了然,拍拍燕无歇的肩郑重道:“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
“把我打伤的是那个少年。”燕无歇在旁说。
“燕无歇啊,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自己做到的。”
燕无歇盯着余林的侧脸,“你变了,变得活起来了。”
什么烂形容词。
林安和余林同款无语,觉得余林会开玩笑,也不如刚认识时那么闷就直接说,活起来了是什么?
中年男子先前一直冷眼旁观,现在才淡淡的说:“燕无歇,本家主听闻你们燕家曾下山挑战各家,只为了一个印章,恐怕你这次也是为了这个?”
燕无歇顿顿,点了点头,拜揖道:“请孙家主成全!”
他脖颈处的吊坠露出来,他将一张盖满印章的纸递上中年男子。
后者嗤笑着,看向削掉的石狮头,少女心有分寸,故意带着燕无歇的攻击向别处打,哪怕刚刚两人打的如此激烈,头也没有被毁。
“你凭什么觉得,孙家,会甘愿成为你们燕家的垫脚石?”
燕无歇慢慢将纸收回来,歪着头问:“那么孙家主想要什么?打碎个石狮子罢了,燕家赔得起。”
燕家当然赔得起,即使石狮子代表着气运,大道,燕家完全可以把这部分气运还给孙家。
燕无歇忽地看向余林,轻声问:“拜师函到手了吗?”
余林怔怔,下意识的把少年的拜师函拿出来,“怎么了?”
燕无歇义无反顾的对中年男子说:“现在我兄弟不需要了,而且我又是我们燕家唯一一个有资格的孩子,孙家主,我燕无歇没什么大志向,只想继承燕家当家主,西北高山,我不会去。”
林安猛地看向他。
中年男子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燕家再怎么落魄也比孙家强,这是事实,我可以把燕家的拜师函给令爱。”燕无歇说完这句话,周遭静寂,一时连风声都不问。
燕无歇此举无疑是把自己的前途拱手让人,更何况燕无歇要比少女强得多。
中年男子脑中电闪雷鸣,回过神时立马道:“你若反悔又该如何?”
“你家小姐从西北回来再劈死我呗。”
燕无歇看似大大咧咧的说一句,中年男子却骤然笑起来,挥手让人去取代表孙家的印章,“世侄想要,给就是,只盼贵侄说到做到。”
“阿爹!”
“燕无歇!”
少女和余林甚至林安都叫了一声。
燕无歇无辜道:“吼我做甚?”
“阿爹,您怎能如此!一个印哪比得上人家一辈子?”少女用力的跺脚,一张小脸倔强的看着中年男子,“更何况,您这不是变相承认咱们家不如燕家了吗?您距离修道人一步之遥,怕他们做什么?”
东南照理讲没有修行人,不过各家家主若没有些本事,守不住家业,久而久之,家主们便被敬称为修行人。
但先前燕无歇慌张逃离,这个孙家家主恐怕依些邪道法子,有点儿功夫,燕无歇不想与之冲突,想了个最最烂的法子。
“糟透了。”
这句话是林安所说,余林实在附和,直接说了出来。
燕无歇没炸毛,只不过笑笑,“当家主才是阿归的愿望,修行者……它不过是阿归采取的一种手段,我不喜的,不去做又能如何?”
燕无歇的话好似在理,余林睫毛颤颤,想不到反驳的话,林安脱口而出:“他父母如何?”
燕无歇听了余林问话,耸耸肩,态度更加无所谓,“大不了出去躲几年,等燕家死光了,他们再怎么认为我是个不争气的都没用,我又好哄,用不着八抬大轿迎我,四桥就够!”
不远处,少女被他的话逗的笑出声,见众人看来,她立马收住问:“你真想好了,给我,不后悔?”
不知中年男子和他说了些什么,少女虽还是为难,却能忍着燥热,顶着通红的脸再次求证。
燕无歇笑着点头道:“自然。”
至于是后悔还是不后悔,那就以后再来回答。
余林天生仙骨,没少被唠叨西北的事,但他到底是个侍卫,对西北之流感触不深,现下不过皱皱眉表达自己的不认同,也没开口拦燕无歇。
少女不同,她是名门出身,生下来就是飞往西北的鸟,家中人的夸赞与外人羡艳的眼神让她自认是凤凰,哪怕现在她也是这样想的。
然而刚刚中年男子悄声告诉她,拜师函是她的翅膀,孙家太小,燕家更稳妥。
所以少女也妥协了。
没办法,向东南飞的是孔雀,不是凤凰。
因为燕无歇自爆式的谈事条件,中年男子爽快的把章盖下,接着生怕燕无歇反悔,把孙双虹推向他那边。
趁几人扯皮的功夫,林安小声问:“我的身体比之前更凝实点?”
‘何止点,我就能看见你穿的衣服了,蓝白条纹的,那是什么?’
“有病的人才会穿的。”林安随口回。
余林不懂医院,表面的认为林安在骂自己有病,眉皱的更深。
林安看着与燕无歇并肩而站的少女,对面中年男子在说些什么,嘴唇一闭一合,他忽然笑道:“这小子不会用大道换老婆吧?”
‘别瞎说,八字没一撇的事。’余林眉头舒展开,笑着回他,‘而且我还打不过他,小心你的话能让他听见。’
林安一甩额头碎发,吹了声口哨。
反正燕无歇又不是少年,少年也听不见他说话。
再加上有余林这倒霉家伙当肉盾,他怕什么?先挨揍的可不是他。
但燕无歇猛地回头时,林安还是吓了一跳,然后燕无歇问余林:“阿归是不是还在那个小院里?”
余林点头说是。
燕无歇骂了一句,拔腿就往巷子里跑。
林安破口大骂,“这种东西从躺街上就开始装睡是吧?”
少女亦步亦趋的跟着燕无歇,即使被告只是去取尸体也没走。
狭窄的巷口只会越来越小,余林惊奇的问:‘我们来时这么小吗?’
余林还记得他当时背着燕无歇,手里拎着他妹妹,少年和李熠在前面并肩而行。
燕无歇还是挤过去了。
他在前方,少女走中间,余林垫底,他看不见巷口的宽度,林安看的清楚。
他目瞪口呆的用手比了比,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燕无歇是怎么做到从这里挤出去的。
毕竟他年纪比余林大,长得高。
燕无歇直接跌在地上,他还没看清院庭院里的场景,林安先看了个明。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和他们离开时相差无几。
井还是那口井,少年仍坐在摇椅上,李熠同样坐在井边,唯一有变化的大概是他肿起来的脸,眼睛乌青。
整个柳人镇,能且有理由让他这么狼狈的只有一人。
林安不敢看他,缩在燕无歇身后。
李熠手中凭空出现冰袋,往脸上放时疼的直咧嘴,掀了一眼看是燕无歇便没再管,哼哼唧唧的弄冰袋。
少年抬起头,视线越过燕无歇,落在巷口里的另两人。
见没人理他,燕无歇行揖后便快步走向最开始的庭院,林安又回去找余林。
‘进去了?’
“嗯。”林安点头,感慨道:“牛!”
‘什么牛?’
林安原本想说亲情牛,转念一想,有点矫情,改口道:“姓孟的牛,把李熠打成猪头了。”
余林没看见,不过林安又补了两句具体,他眼前一下有了画面,笑了两声,前面的少女诧异的扭头。
“余林。”
是少年的声音,余林赶忙应了一声,胸腔抵在墙壁上很难受。
少年想想,一挥手,巷口两边的墙壁直接扩开。
少女踉跄两步,脱口而出:“守镇人?”
“怎么都认识啊。”李熠打了个响指,“看来我们的上一任是个行事张扬的家伙。”
“是东夜商会那边的人吧。”少年漠不关心,从摇椅上站起来,燕无歇刚好背着燕无归出来,“东夜商会?”
余林垂下睫毛,遮住若有所思的眼眸,‘他们不会还在找我吧?’
“别怕,一个卖货的而已。”林安安慰他一句,同时脉络终于清晰起来,东北的人居然来东南村镇当守镇人,一代又一代的轮守,这么做的理由和目的是什么?
至于东夜商会,在少年说出修道人才知道陨玉的珍贵性时,林安就猜到那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不过现在它还没有什么动静,林安暂时自欺其人的把它放放。
“那我们现在是回燕家吗?”少女小声问。
燕无歇还没回答,李熠突然插话,盯着燕无歇道:“我也很看好你,可惜,你在孙家门口的谈话我听见了,那我的拜师函还是给张尔谦吧。”
少年举了举手,李熠咳了一声,撇开头。
张姓男子忽然从井里探出脑袋,露出半个虎牙,“我们同行呗,是这意思吗?”
李熠笑着点头。
“不过我的名头不如小孟,你别有期望。”
张姓男子爬出来,衣服上带着水渍,他赶忙摇头,“我能去西北就好,我妹妹的病能治好就行。”
燕无歇向上颠颠麻袋,回答少女先前的话,“我还要去一趟柳花桃花村,你们……”
“那就一起!”少女双手环胸,恶狠狠地看着另两人,“没意见吧?”
看少女的气势,大有谁敢有意见就把他打的没意见的意思。
“桃花村啊……”
少年冷声提醒,“差不多已经够了,再护下去,你和他们一起滚。”
李熠推推鼻梁上的西洋镜,冲众人一摊手。
直到余林一行人告辞离去,李熠转身问:“不过,桃花村那个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