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刀问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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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许王侯,牧千秋

    淮江之畔,鹅毛大雪被风裹挟着撒在这湍急的河流之中,转眼又消失不见。

    两岸留白,衬托着的墨绿的江水,蜿蜒连绵着消失在地平线上。

    江上一艘不过丈许的孤舟上,却有一红一灰两道身影矗立。

    不见船夫,不见船桨,船只却不受河流颠簸,稳稳的向着下游驶去。

    “阿弥陀佛”

    “小和尚,可曾见过佛陀?”

    “小僧愚昧,未见真我,未见真佛,未见彼岸”

    “吾见过真我,见过真佛,见过彼岸”

    “唉...”

    一声叹息突兀的出现在天地之中,似惋惜,似不甘,亦似解脱。

    漫天的风雪却在这声叹息之中,消失一空,就连江面都光滑如镜,船只亦在水中悬停。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小僧冒昧,请许施主在此江中陪小僧小叙可好?”

    说完,不待回答,船尾的灰袍小僧就盘膝而坐,手中不停的撵动那108颗降魔手串,嘴唇微动。

    以船只为中心,一道光晕扩散成球将船只笼罩,金光之外亦有108罗汉诵经,叱咤镇压诛邪。

    “【罗汉镇世经】,小和尚好本事,看来确实得了经轮寺真传”

    船头。

    红色身影抬头看着这漫天的金光以及罗汉虚影,口中虽说着好本事,微微翘起的嘴角却充满了不屑。

    “还有...请喊轻施主,我已随了母姓”

    红衣男子说完,将手中红色纸伞向上微微抬起。

    船只如同被无形巨手托起,离开光滑如镜的水面,继续顺着江面移动,速度似乎和在水中没有丝毫变化。

    船头的佛语越来越响,佛陀的身影也越来越凝实。

    降龙,伏虎,长眉,持国...金刚怒目,似有呵斥之声在天地间回荡。

    罗汉,源于梵语“阿罗汉”的音译,意为“杀伏”,即杀灭烦恼、伏伏瞋恨,达到为人解脱的境地。

    本就是一群物理超度的“杀胚”。

    “我心中无垢,这佛陀怒斥,却也有些好笑,倒是难为你小和尚为我挡去了这漫天风雪”

    男子说完收起手中红色纸伞,随意丢在船头,双眼看着前方平静的水面,眼神渐渐迷离。

    ........

    “一十八载求功名,许王侯,牧千秋。”

    这是他便宜父亲的“道”,却是他母亲的“哀”。

    许王侯,是他父亲为他取的名,但他感觉这更像是父亲的决心。

    “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虽不光彩也没什么可病诟的,不过如此急功近利,在他看来太过赤裸裸,落了下乘。

    不过虾有虾道,蟹有蟹路,蝇营狗苟虽为人所不耻,却也是速成之道。

    如今他父亲便已坐上了户部尚书之位,主管楚国财政,又是如今楚国尚书令的忠实簇拥,风光无限。

    可这风光又与他毫无关系。

    因他已二十三载未见亲父,从他父亲走出那座小山村开始,已有整整二十三载。

    母亲儿时告知他:父亲亡故。

    以为那年他不过木讷稚童,不懂。

    殊不知,他从小的木讷只是不知如何去装作稚童而已。

    毕竟前世他已是一位年过而立的社畜。

    无背景,又心怀景秀。

    阅抖丰富,常指点江山。

    关注国际,口口是道,涉及自身,长叹天道不公的社畜。

    重活一世,凌云壮志他有,特别是在得知父亲连中三元之后,更是幻想过吹吹封建社会的不良风气,听听那被推崇的“为人处世”靡靡之音,驾乘一下那宝马雕车,也来一个左牵黄,右擎苍。

    可天不遂人愿,原以为父亲是那薛仁贵,母亲只需待那三年寒窑,摇身一变就能成为那状元夫人,从此苦尽甘来。

    不想他还是低估了人性,这哪是薛仁贵,顶多算一个高配版的陈世美。

    虽未到杀妻弑子。

    但也不管不顾,好似在那青玉县从未有过那么一对母子一般。

    若一直如此,他认为却也不错。

    上有高堂可以尽孝,母慈子孝。

    他也有壮志未酬,奋发图强。

    哪知上月中旬,京都之中突来传信,要他以继子之名过继去他如今“正妻”名下,以得父子之实。

    再用这“儿子”联姻,以加深政治筹码。

    甚至连那未婚妻都已经定下,楚帝赐婚。

    生父是一个聪明人,精致的利己者。

    可怜他那生母,抛妻之痛尚且能忍,夺子之仇如何不恨?

    这夺子之仇在她眼中就是天塌地陷都比不过,过继之后他可就是别人的儿子了,她这生母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只是这样一位错付的人妇终究没有秦香莲的勇气和运气。

    身体本就积劳成疾,加上此事又忧虑成疾。

    最后终究一撮黄土,龙须为伴。

    哪怕他轻某人修为不俗,有浑身手段也救不回这心死之人。

    有些事他也是在整理母亲遗物之时才得知。

    此去京都,不为认父,不为娶妻,只为帮母亲要一个交代。

    他有想过弑父,但终究做不来这样丧良心的事,倒不怕被戳脊梁骨,只是不愿因为一个陌生人让自己变得毫无底线的畜生。

    在他眼中,这位父亲确实是一个陌生人,如那街上的叫卖郎、行脚商。

    所以自改姓氏,从此随母姓“轻”。

    .....

    “小和尚,非我为难你,这京都,轻某必往,别和我说什么天下大势,万民为重”

    “我心胸没你那么宽广,别说这万民,就连那千民、十民都容不下”

    说来也巧,客栈之中被这和尚化缘碰到,就一直尾随,后又以“与佛有缘”以己度人,最终武艺不敌他,改用微言大义,死缠烂打。

    初时他还需要这个和尚解答他一些“江湖”轶事,也并未驱逐,可如今该了解的也了解了,不能说的估计打死这秃驴也没用,他打算加快行程了。

    只是这这牛皮糖现在还来劲了,硬是蹭上他的船,还打算强留?

    看着这漫天瞪眼的佛陀,他已失去耐心,更不想费心去思考所谓的什么狗屁大势,什么狗屁动荡。

    他不过一个弃子,你跟我闹麻了?

    不过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佛子不远千里来“以己度人”,也是他疑惑的地方。

    是的,眼前这位就是佛门六佛子之一的“无心”禅师。

    六佛子虽没有天骄之名,却是实实在在拥有天骄之实,藏拙本就是佛门的看家手段。

    据和尚所言,那位勇冠三军的楚都新贵“镇远候”也不过初入七境神魂境,已算的上这楚国少见的强者,而和尚不过二十三已是六境中期抱丹期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