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到荆州的郭嘉再次与曹操汇合。

    这次他已经彻底接受了丧家犬的事实，他精神萎靡，头发全白，脸上居然又多了几道皱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年纪比曹操更大几岁。

    痛苦和绝望萦绕在他的心头，他现在只有一个追求――复仇！

    他之前就已经决定豁出自己所有的性命，可看来现在只是付出性命还不行，我得不惜一切手段，敢付出更多的代价，哪怕这代价会让我魂飞魄散，恶名远扬，我也在所不惜。

    而且，我现在已经恶名远扬，难道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吗？

    郭嘉看着曹操和贾诩，满脸郑重之色，肃然道：

    “贾公说的不错，现在徐贼能征战四方，全赖颍川屯田之功。

    刘备得妖道左慈相助，得米万石，徐贼因此猖狂无度。

    只要挖开黄河，徐贼必败，曹公身率关中义士出兵，定能横扫中原，一举擒获徐贼！”

    颍川是徐庶、郭嘉的老家，可郭嘉为了战胜徐庶，已经不在乎放水淹没自己老家的事情，可挖开黄河也得等到明年开春了，还有三个月的时间，郭嘉不愿就这么闲着，他也给曹操提出了新的建议――

    “徐贼与刘景升在荆州大战，刘景升已经丧失大军，未必还能顶得住，我愿意再入颍川，如从前一般散播瘟疫，定能成功！”

    艾先生开始教授新学之后，一些新学的基础知识已经渐渐蔓延到了周边，现在郭嘉也多少能明白一些“原理”。

    大概就是有一种叫“微生物”的毒药厉害的很，不需要口服，只要呼吸就能传播开来，是这些大疫的源头。

    寒冬腊月，只要将患病之人投入到田亩之中，任由病疫扩散，一定能给徐庶军造成不小的损失。

    如果徐庶军的一些大将感染就更好了。

    他们感染，徐庶肯定要去看望，之后传播给更多的人！

    之前贾诩曾经在颍川的水井中投过尸体，导致颍川大量的病疫，但那时候他们还不懂原理，这疾病也多以肠胃为主，现在郭嘉准备多管齐下，制造一场更大的病疫，将现在徐庶军的后勤重地颍川彻底破坏。

    “奉孝，此事有劳你了！”曹操说着，看着郭嘉的表情多少有些垂怜。

    郭嘉刚跟随曹操的时候是多么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虽然他品行不太行，但他的才学为曹操提供了很多的思路和考量，当时曹操对郭嘉寄予厚望，甚至暗中思忖，若是自己以后能建立大业，郭嘉将成为辅佐自己儿孙的人。

    可这才过了多久，郭嘉已经不止两鬓霜白。

    他的头发全白了，宛如一个枯朽的老者，身体也愈发不好，能不能再活十年都难说。

    挖掘黄河、散播病疫，这两件事实在是太丧心病狂，就算求别人做，别人也未必会做。

    但郭嘉会赶着去！

    这是胜负手，曹操甚至可以说自己完全不知情。

    徐庶不是说一切都是郭嘉的罪责吗？

    对，那都是郭嘉的错！

    郭嘉脸上露出一丝难言的愤恨，踌躇满志地道：

    “曹公放心，我郭嘉与徐贼不死不休！

    只要能灭徐贼，我愿意用一切手段！徐贼从前频频构陷我，那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奉孝……我……我现在也只能指望你了！”曹操眼含热泪，哽咽着道。

    郭嘉满脸微笑，慨然道：

    “曹公放心，此乃我心中所愿。”

    说到这，郭嘉跟年龄不相符的苍老脸上又露出一丝温馨的笑容：

    “能为曹公做事，实在郭嘉之幸，此事刻不容缓，我这便渡河，想办法去颍川。

    我立刻收容那些与我同仇敌忾之人，绝不让徐贼有喘息之机。”

    曹操艰难地点点头。

    他当然知道这是难得的好时机，徐庶还在跟刘表对峙，后方定然有对他不满的人想要趁乱生事，如果有郭嘉愿意活动，将这些人全都调动组织起来，冬日起大疫，徐庶未必能反应过来，待明天春日时机成熟，曹操出兵河东，徐庶必然要亲自来应付，到时候郭嘉从后方掘开黄河水道，大水一泻千里，徐庶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饮恨。

    他紧紧攥住郭嘉的手，感动地道：

    “我若有半分忘却奉孝之功，好叫天怒人怨，天雷加身，万民唾弃。

    若是他日能迎回天子，操此生他事不做，一定要为奉孝洗刷冤屈，绝不让徐庶再冤枉奉孝了。”

    郭嘉的泪水不住地翻滚出来，他攥着曹操的手，又奋力甩开，快步向前几步，径自走向冰冷的黄河边。

    初冬天寒，黄河已经有封冻的迹象，郭嘉要赶紧过河去对岸，曹操给郭嘉寻来几个卫士，让他们陪伴郭嘉渡河，郭嘉见曹操被冷风吹得睁不开眼睛，眼眶微微泛红，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