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羽坐在磁悬浮列车干净的座位上，手机里明明在播放着新闻，内容是关于墙外的近况，而且他也在很认真的看着。

    可是他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只是片刻的分神，眼前的内容就发生了变化。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片雪白的背景，就像是雪地一样，而在这雪地上有一个小人很快出现。

    画面很安静，没有字幕也没有声音，小人是简笔画风格的，看不出喜怒哀乐、性别年龄。

    但是陈羽就是莫名的觉得小人很快乐。

    小人在雪地里奔跑跳跃，画面里时不时出现一个小动物、一个小昆虫，小人会开心的扑上去，快乐的玩上很久。

    最后玩了很久的小人被小伙伴叫回家，小人会拖走自己抓到的能吃的小动物回家……

    ……

    “叮叮叮，叮叮叮……”

    老款手机标配的手机铃声响起，陈羽下意识的朝着身上摸去，并平静的看向窗外的街道。

    窗外的街道并没有多少人，霓虹的灯光在街头显得有一些落寞。

    “诶？”

    可直到手机接通后，他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自己不是在磁悬浮列车上吗？！

    “杂种，你妈的还敢接电话？你以为你跑的了一天两天就没事了？！”

    电话的对面一张嘴就是即将冲出屏幕的怒吼，陈羽的头痛不禁雪上加霜，这也算是他大学两年以来第一次惹上这么大的麻烦了。

    原本，万圣节那天，他已经答应好给艺术类卡牌系的学弟代考了，这是陈羽在校期间最喜欢的赚钱方式。

    艺术类卡牌和生活类卡牌大同小异，都是将物品通过特殊的绘图方式，储存在卡牌里，只不过艺术类对绘图技艺的要求更高而已。

    能够读得上艺术类专业的学生，无一例外都是家境殷实的子弟，能够被陈羽讨价还价的空间自然也不小。

    在校的两年里，陈羽绘图的水准在赤霄技术学院也算是有了不小的名气，所以即便他的收费标准比其它代考的要高，也会有许多人愿意来找他。

    但是这一次，陈羽算是彻彻底底的翻车了。

    “对不起啊同学，我那天确实是出了事情……”

    陈羽祈求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对方冷笑打断：“什么事情？跑到其它人的寝室抢糖果吗？”

    陈羽：“……”

    “你以为披着一张被子就没人认得出你？”

    “你完了……你完了！”

    “我说的！”

    “校长也保不住你！！”

    对面的艺术系学弟撂下狠话后挂断电话，完全不给陈羽解释的机会。

    实际上，陈羽也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别人解释。

    人格分裂的这个事情，他是绝不可能让学校里的第二个人知道的，哪怕是王子鸣他们也不行。

    不过话说，自己现在是在……餐厅？

    昏暗的大厅里，陈羽感觉有一道道的目光正在悄悄的打量着自己。

    而他的面前，那张本应该两人使用的小规格餐桌上，此时已经堆起来了数不清的餐碗、餐盘。

    那些使用过后的餐具堆的比陈羽的脑袋还要高，在此时的陈羽眼里就像一座小山一样。

    “这些……应该和我没关系吧？”

    陈羽坐在餐厅最角落的位置，靠着半开的窗户，他现在非常想直接从这里跳下去，但是看着起码也有五层楼的高度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有一名和陈羽看起来年龄相仿的服务生走过来，试探问道：“你好，同学……先生您这里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没有没有！”陈羽连连摆手，他明白，对方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想找他结账了。

    可是他现在哪里敢和服务员要账单？

    要知道他就算来到了赤霄卡牌技术学院都舍不得吃学校食堂里的蔬菜、肉类，因为这些都是只有中三区的家庭才吃得起的奢侈食物。

    两年里，他都是在吃超市里便宜的蛋白棒，靠着每天一片的维生素维持身体的营养。

    只有每年自己过生日的时候，陈羽才会舍得奖励自己一罐奢侈的合成罐头。

    所以现在陈羽看见面前小山高的餐具会变得茫然无措，因为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你好，我有个问题。”陈羽还是伸手叫住了那名服务员，他指着面前的桌子低声道：“这些……真的都是我吃的吗？”

    “啊？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年轻的服务员懵了。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要赖账，我只是随口想问一下……”

    陈羽一把捂住自己的脸，他总感觉自己越描越黑，于是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服务员带着有些异样的神色离开了，陈羽眼睁睁看着对方走到了餐厅的另一边，和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女子低声说道：“姐，这个人好奇怪，我怕他可能精神上有一点问题。”

    陈羽都没脸再听下去了，主要是他确实精神上出了一点问题。

    “你别管，我上楼叫老板先去看一看……”

    陈羽越听越感觉不对劲，怎么回事？

    这家餐厅的面积还算是挺大的，而那名服务员都走到了前台附近了，自己为什么还能听见对方的谈话？

    陈羽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世界在他的眼里，好像都出现了一些的变化。

    就像是原本标清的世界，在戴上了眼睛后，画质瞬间提高到了高清。

    就连五米外的客人桌上的手表，上面指向的时间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陈羽自己的视力他很清楚，上课的时候基本上都需要戴上三百度的眼睛才能看得清老师在显示屏上投放的内容，可是现在这样的视力显然不是自己之前的那双眼睛。

    陈羽震惊，他猛然转头看向窗户玻璃中倒映着的自己：“是你吗？另一个我？这些都是你的杰作？”

    玻璃中模糊的自己没有任何的反应。

    但是陈羽坚定的继续说道：“你可以什么都不回应我，但是你得知道，如果我因为精神疾病被学校开除了，回到了下三区，那你就再也不可能吃到这样的食物了。”

    “下三区里有什么样的食物呢？我来帮你回忆一下，中三区投放在城市边缘的混合物里，有又脏又臭的流水型物体，上面还飘飞着绿头红眼的昆虫……”

    当陈羽说到‘又脏又臭’四个字的时候，他清晰的感觉到，玻璃中的倒影晃动了一下。

    陈羽心中大喜，趁热打铁，缓慢的回忆着：“还记得那箱过期的蛋白棒吗？六年前第八区有一个被打死的小孩，就是因为发现了那一箱蛋白棒，可是那在中三区都是没钱的人才会委屈自己去吃的啊！”

    “还有郑文思的书架上，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蛋白棒，大一的时候他才第一次吃到这样的东西，为了激励自己他把这根‘难以下咽’的食物放在了书架最显眼的地方……”

    陈羽不紧不慢的说道着，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玻璃中的自己开始扭曲，重新汇聚，最终一个比幼年时期的自己出现在了玻璃里。

    不过与曾经的自己有一点不同，玻璃中的自己虽然看得出来是一个小孩，但是非常壮实，手臂上的肌肉比起现在的自己都要紧实。

    玻璃里的自己泪眼汪汪的和陈羽对视着，呜咽道：“那东西其实被咬过两口，俺吃过，好难吃的哇……”

    陈羽：？？

    陈羽有一点迷惑，这难道就是自己的另一个人格吗？怎么看起来这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