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了个通透，崔野也不知昨晚自己是何原因睡着的，睁眼的时候墙上的挂钟已到了8点。

    先将馆子的门帘推了上去，崔野不疾不徐的从早餐蒸笼里摸出一颗蒸鸡蛋。

    食录倒是老样子，不是妖魔血肉烹饪出的菜肴，根本勾不起它半点兴趣。

    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在逐渐变多，尤其背着包的上班族更是拼了命的在公交的门前推攘着。

    崔野坐在门口一边享受着人造太阳放射出的暖光，一边不着痕迹地警惕着过往的行人。

    昨夜身故两名卫道局办事员的消息并没有登上早间新闻，这让他心里惴惴不安。

    按以往新闻上播出的消息来推断，像这种悄无声息地失踪，第二天一早整条街道都应该被翻过来查个底朝天才对。

    外包的命难道不是命么？

    崔野从怀中掏出一张工牌，这是昨晚从张奇身上找到的唯一能证明那两人身份的物件。

    “咕隆”

    玄冥火在掌心里蔓延开来，不多时便将这张工牌泯灭成灰，崔野起身回到馆子将刚蒸好的包子馒头一笼一笼的提溜到门口。

    虽说踏入了修行门槛，但主业崔野可没忘，全身上下加存款拢共只有3万的他，可是实打实的穷小子。

    “来屉包子！”、“要鲜肉的！”

    “好嘞，收您9块！”

    刚一开张，连吆喝都没赚，几名路过的上班族便围了过来，抢购起能填饱他们肚子的早餐。

    嘀嘀嘀的声音源源而来，不到半个钟头蒸笼里连点儿肉馅的边角料都没剩下。

    忙碌着把几屉蒸笼收好，门口又响起询问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崔野明显感觉到对方的与众不同。

    “还有包子么老板？”

    回过头来看去，说话的男人长发披肩，一脸的络腮胡再就着身黑色棉袄，正将崔野还没收起的蒸笼，一屉一屉的掀个边角挨个查看。

    “还有一笼。”

    “那给我来一笼。”

    “非卖品。”

    “……”张渝吮吸着没付钱的豆浆，看着崔野眨巴眨巴眼。

    这小年轻说话方式还挺奇妙。

    “真饿了，匀一两个嘛。”

    张渝的视力很好，仅是猫了一眼，便发现端坐在厨房灶台边上正冒着热气的蒸笼。

    二话不说，他绕过门口的餐车径直往屋里走来。

    挡身在张渝的跟前，崔野静悄悄地催动起蛮牛劲盯着他道：“先把豆浆的钱付了。”

    “害！瞧我这记性，多少？”

    一口将豆浆喝见底，张渝拍着自己脑袋大呼抱歉然后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见过血。

    这是张渝对崔野的第一印象，眼前这小青年可不是气盛那么简单，那眼神中饱含的劲道，非得是与人命打过交道才是。

    在几个口袋间来回摸索了好一阵子，张渝抬起头来脸上挂起笑容：“能赊账不？”

    “小本经营，概不赊账。”

    崔野的警惕性已经拉到了最大值，嘴上虽严，蛮牛劲已经催发至全身。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崔野在防备，而张渝是真的陷入了尴尬，手机真被他落在了分局。

    “要不……跟我一道回去？”

    短暂的沉默被张渝主动打破，眼前这小青年他估摸着能制服，但青天白日的，自己一分局的局长出手伤害平民算怎么回事儿？自己这张老脸还得要呢。

    “走吧。”

    “行，你等我去取。”

    张渝随口接了句，忽然觉着不对，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你说啥？”

    这大叔是酒蒙子不成？

    崔野一脸的无奈，经过深思熟虑，他首先排除了在店里发生冲突的打算，这家小店可是父母留给他的唯一遗产，真要被破坏了，他就得睡天桥底下去。

    其次，张渝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对方似乎有实力拿下自己，但却没有直接动手。

    这种奇怪的反差让他对卫道局的认知产生了质疑。

    ……

    才营业的小馆子奇迹般的在清晨打了烊，崔野在街道上大步流星地紧跟着张渝。

    “你家这包子味道不错啊。”

    一路上，崔野一句话没说，倒是张渝主动攀起了交情，一会儿夸赞崔野的手艺，一会儿说些有的没的。

    直到两人走进一条到目的地必须经过的巷子里，张渝这才把话切入了正题。

    “昨天有见过卫道局的人么？”

    正主来了，崔野的手心紧张得冒汗，他缓缓地降速，直至站定后缓缓摇头：“没见过。”

    “年轻人还是不要说谎的好。”

    张渝将手中空空的包装袋随手揣进裤兜，又从怀里摸出根香烟点燃，饶有兴致地靠着墙壁打量起崔野。

    不等崔野狡辩，张渝的身上似有若无地泛起一层红雾围绕着他的躯干勾勒出肉眼很难捕捉到的光晕。

    香烟像是被抽干了氧气，眨眼间只剩一块烟蒂，火星子在地面扬起，酷热的火龙从张渝的手中钻出。

    突如其来的变化并没有令崔野感到措手不及，几乎是下意识的轰拳，奔袭而至的火龙连身子带头被轰了个稀碎。

    “炼形境修士！”

    原本微笑着的脸庞演化出深邃的神色，张渝内心一个激灵，手上的动作不曾衰减，数道更加粗大的火龙朝着崔野席卷而去。

    巷子里的温度在节节攀升，崔野并没有选择以力破法的方式去对敌，脚上灌注出蛮牛劲的力道，他几个闪身便躲开火龙，冲至张渝的面门。

    练气的修士比之炼体差的就是肉身，但张渝不退反进，左手掐了个诀，一道火龙钻破地面，刚刚好阻滞了崔野的攻势。

    “昨晚局里的两名夜巡办事员是不是你做掉的？”

    火龙呈席卷之势不停地朝着崔野猛攻，张渝一边向前迈步，一边开口追问。

    崔野的肉身着实强大，但隔着三个大境界的张渝可不是吃素的。

    要不是心里有些疑惑还没解开，他还真不会留手。

    “什么办事员，没见过！”

    又是抬手将一道火龙轰碎，崔野撂下一句话，转身便要跑。

    眼前这不修边幅的大叔还真不是他能力敌的角色，无论战斗经验还是实力差距，崔野都感觉到一种巨大的落差。

    好在这人似乎并不想杀他，让他勉强有了一战的资本。

    “都说了说谎不是好事儿！”

    “我这么孱弱，怎么可能杀人！？”

    又是几道火龙封锁了去路，崔野将蛮牛劲催动到极限，口中仍在辩解。

    得亏他拥有耐热的天赋，要不然光是这几百条火龙身上散溢出的温度都够他喝上一壶。

    孱弱？

    张渝眉眼一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就眼前这小青年的实力，说不定真能破开困局，关键是这小子似乎连个功法都没有，全凭一身炼形铁骨的蛮力就能摧毁他五成气劲催发出的火龙。

    “困龙。”

    时间耽搁得有些久了，张渝念头转变，便决定不再留手，还是先将这小子拿下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