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的香气在海滩上弥漫开来，用树枝堆砌的柴火正节节升高。

    张云山不知是什么时候醒的，他看了眼正架在枝条上翻烤着的龟壳，一时不知该说个好字，还是该装聋作哑。

    “吨吨吨……”

    崔野还在灶台上忙碌着，光是一副龟壳根本就不能入口，他还得再加点料。

    这是一道他期盼已久的佳肴，延年益寿汤。

    这道菜的来源崔野没深究过，但龟壳、蛇肉却是这道菜必备的主料。

    此时他正切着新鲜的蛇肉，整个人陷入一种极度着迷的状态。

    至于问他蛇肉怎么来的？

    当然是崔野刚刚从农场里取的，鲜活的五条新生命在菜板上身首分离。

    当初崔野就试过培育小兔妖们产崽，那几只新的兔崽子果然能从农场里取出，自此他就在农场开启了大播种的模式，只要产崽，便能获得美食的奖励。

    小兔妖们自然是勤勤恳恳，乌起手底下的一帮蛇弟蛇妹也是勤快得不行。

    这才几天，就窜出来一大堆新生儿。

    与兔妖不同，这新生的小蛇一出生就有1米多长，崔野完全不担心它们不够用，大不了多来几条便是。

    菜板上，红的、黑的、条纹的小蛇们正在一个大碗里盘卧着，殊不知在碗的外边儿已经有好几条眉清目秀的小蛇已经抵达了遥远的天国。

    金正南自然也没闲着，在崔野的恳求下，他正认认真真地握着烤龟壳的树枝把手缓慢地翻转。

    只不过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茫然的神采，他只是鬼使神差地开始了工作。

    “金老，别烤了别烤了，快把壳取过来！”

    正出着神呢，崔野的命令就来了，金正南哦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将龟壳从烤架上取下，小跑着给崔野端了过来。

    “你这打算做什么？”

    崔野刚把龟壳接过手就开始仔仔细细地分割成一块一块，看得金正南心绪烦乱，他强忍着幻肢的疼痛认真地求学。

    遥想他在队伍里那些年，吃得都是些普普通通的食材，这用龟壳和蛇肉做的菜，他还是第一次见。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崔野才懒得回答他具体是什么菜，这老金哪儿懂做菜啊，没看见他把这副上好的龟壳给烤成什么鬼样子了吗？

    表面炙烤得焦黑，崔野顶着满头的黑线，正在细细清洗，生怕有一点怪味沾染在壳上。

    那边崔野还在忙碌，金正南见他被无视了也不生气，只是摇着头笑了笑，心道年轻人果然有个性，又抬脚折返回张云山的身边。

    一屁股刚坐下，金正南就把张云山抓到怀里揉搓起来。

    吸猫这件事，所有生物对待小猫咪的方式方法几乎都是共通的，揉、搓、吸、贴，四个固定招式下来，金正南才心满意足地把张云山放下。

    “你个死变态！快放开我！”

    有着浓厚奶气的声音突然响起，不止是金正南，就连崔野都被吸引着转了个头。

    张云山更是杵在原地，迷茫地眨眼。

    【这是我的声音吗！？】

    张云山快疯了，他没想到自己恢复得这么快！

    “前辈，你能开口啦！？”

    崔野已经把手中的食材暂时放下，他也小跑过来蹲下身看向张云山，“前辈，你感觉如何？”

    “不是太好，境界滑落的厉害。”

    短暂的羞赧后，张云山总算接受了现实，于是回答起崔野的问题。

    崔野闻言，抬眼与金正南对视了一眼，老东西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这小兔崽子犯浑说了不该说的话，掉落境界是很正常的。”

    “还能恢复吗？”

    “说不好。”

    张云山与金正南异口同声地回答，听得崔野眉头紧皱。

    他倒不嫌弃张云山，只不过这家伙境界掉落这么多，等他恢复得到猴年马月去了？

    他思索着，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个解决方案，于是他又起身走回灶台：“行吧，先做菜，做完再聊。”

    ……

    热锅，起油。

    崔野已经把食材全部处理完毕，龟壳被他切成了四个小块，每一块的内里涂抹好了一层用龙涎草制出的料汁。

    蛇肉被他用双手捶打成了肉沫，再覆裹进壳中。

    “哗”

    一部分没有放置在壳内的肉沫被崔野下了锅，高温的热油渐渐有了香味，崔野瞧准时机等锅里的蛇肉表面有了层泛黄的颜色便将它们全部起锅。

    另一只早就加满水的锅也在同时起火，崔野先将翻炒好的蛇肉倒入水中。

    紧接着龙涎草的枝干与切碎的叶子也一并没入水中，等着水稍稍冒起了泡泡，他又将提前催熟的一部分荷叶花生切成米粒状，全都洒在了水面上。

    美食的第一层已经完工，崔野感受着锅里的水温适中后，迅速将隔热的栅栏放置在汤锅上，接着又将四块龟壳全放了上去。

    上盖，等熟。

    崔野这才松了口气，摘下围裙一屁股坐在了金正南的身旁。

    “金老，可以说了。”

    话题该回到正轨了，崔野的视线平移到金老的脸上，凝视着他郑重地开口。

    思量了好一会儿，金正南先是抬头看了看穹顶，接着便传音入密：

    “小张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要是说的话，多半也是这下场。”

    这话崔野可不爱听了，说好的事要反悔不成？

    见崔野皱起了眉头，金正南又扭捏着开了口：“你也别急，咱们有话好好说。”

    咱俩到底谁急？

    崔野可受不了金正南这吞吞吐吐地性子，干脆把菜刀重新握在了手中。

    “……”金正南。

    “好吧，我说……”

    ……

    ……

    锅中的热气已经从缝隙中升腾了起来，崔野通过一些特别的理解方式把金正南阐述的话全都理解了个通透。

    这老东西倒是精明，说到关键的地方，全是用手语表述，好在他悟性不差，大致也能明白其表达的意思。

    总的来说，之前无论是张云山还是张渝都没骗他，两人说的都是真的，但两人说的都是自己以为的真的。

    还得是金正南这老东西知道得多。

    琼华大陆共分2层，他现在所处的这一层被称为凡域，原生人很少，大多被与金正南相同的另外13个老家伙庇护着。

    14座城市都是祭品这也不假，只不过他们祭的，并不是万妖国的妖魔。

    在这凡域，共有14位领主境的妖皇，皆是第2层乱域的大族子弟放养在这里的宠物，14座祭品城市的主要任务，就是将宠物们喂饱喝足。

    崔野自然是觉着这种做法很荒谬，不过金正南也解释了。

    像他们这14个老家伙，都是在琼华乱世开启时没什么权利的大头兵，为了抵抗包含万妖国在内的其他天国入侵，才甘当试验品。

    随着大战的结束，乱世落下帷幕，立功的自然是生死予夺的大人物，像他们14个老家伙，要不是在乱世战役中表现亮眼，根本没现在这机会，靠着半个天妖之躯在凡域苟延残喘。

    “没想过反抗么？”

    崔野听着听着，提出了这个问题。

    “反抗，有用么？”

    金正南笑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手指指向天穹。

    那上面的家伙，随便降临一位，都是他们招惹不起的存在。

    凡域，早就被抛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