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肉煲自然是要吃的。

    只不过崔野并不急，他先让张云山品尝了几块，然后迅速把盖子重新拿出，重重地覆了上去。

    失去了美食的勾引，张云山像个怨妇似地把视线投向了崔野：“我还要吃！”

    “别急。”

    崔野伸出手来抚摸着他的后背，尽管他的手上还沾满了油渍，也丝毫不影响崔野这抚摸的力道。

    酥软、顺滑，这就是张云山的感触。

    见张云山享受得差不多了，崔野又开了口：“虎鲸我从未做过，我先想想如何制作。”

    “生腌怎么样？”

    张云山提出了一个宝贵的建议。

    但崔野并不采纳，他摇了摇头断然否决道：“生腌偶尔吃一次还成，但吃多了，味道融于口腔，就像吃药似的，会产生强力的耐药性。”

    原来如此。

    张云山只是个吃货，但不代表他不懂其中蕴含的道理。

    就像有的人爱吃烧烤似的，吃一顿，那叫作好香。

    吃两顿，那叫作还行。

    但是吃三顿或者是顿顿吃，那胃里只能说是翻江倒海，脑袋下意识地就会产生抵触的情绪。

    他正给张云山科普着这种常识，忽然他产生了灵感。

    一种只在电视中见过的美食图例盎然在他脑中升起了画面。

    “刺身和寿司！”

    海产就得是这样，在保留本味的基础上，再辅以一些调料，这样能更好的让食物的本味去激发味蕾的刺激感。

    一想到美味的画面，崔野便停不下来了。

    他立即从农场中抓出了囤放好的整只虎鲸身躯。

    这偌大的躯体一经出现，便占满了整个做菜空间。

    “……”崔野。

    眼看着这庞大的身躯，崔野忽然不知该从何处开刀。

    尤其是这家伙还将好不容易点起的篝火给扑灭，更是让他觉得烦心。

    稍稍收拾了一下情绪，崔野最终还是选择了动刀。

    去头，去尾，但并没有将它们都一股脑扔进垃圾堆中。

    紧接着，他又从脖颈处竖着下刀，紧致的虎鲸躯体在这菜刀下仿若薄纱，根本不带半点阻滞的，崔野就将它切分成了几个大块。

    先将几块暂时吃不下的虎鲸肉重新塞回了农场，他又顺带将扑灭的篝火重新点燃，崔野这才扛起一块将它抛在了菜板上。

    刺身和寿司到底先做哪一個他已经安排好了顺序。

    酱汁盛入小碗，再滴上几滴新鲜的柠檬果汁液，一盘有味但又不会占据主导地位的小调料便已制好。

    刺身的精髓就在于此，酱汁不能过于干涉本味的发散。

    他又取出一桶清水将肉块上的血渍清洗干净，然后玄冥火迅速催发。

    污泥般的火海瞬间将表皮侵蚀，只余下白白嫩嫩的鲜肉。

    吨吨吨。

    菜板再度发出异响。

    硕大的虎鲸肉块被他切成了巴掌大小，这还没完。

    他又取出一把久未使用的小剔骨刀，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鲸鱼肉撑开，再用这把刀轻轻地穿刺进去，细细地将藏在肉中的巨骨慢慢磨成细粉。

    唰。

    清泉与白肉纠缠在一起，它仿若活了过来，崔野又急忙催动起寒霜火趁着水分还未流失，迅速将肉块冷冻起来。

    做好了刺身的大半工序，他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又拿出一屉蒸笼将其迅速加热。

    刺身这玩意儿与生腌不同，不能完全的生吃。

    但是过度蒸煮又会导致它的本味流失，于是崔野很认真地掌控着火候，生怕这味道随着氤氲雾气融入这迷雾中。

    有着蒸笼的加持，虎鲸肉并没有如害怕的料想那般失去原本的色彩，它不断升腾起的雾气在崔野练气手段的操持下，又钻回了肉缝中。

    逐渐膨胀起来的嫩肉经历了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透明的全过程。

    同样是出锅，不过崔野并没有急着把它们从蒸笼中夹起，反倒是取出一罐完全没见过的酱汁将它的盖子轻轻揭开。

    这酱汁无色，细嗅下味道也说不上来是好还是坏，张云山也凑上来闻了闻，他只觉得这罐子里有一种海的味道。

    这秘制的酱汁是卡琳娜调教出来的特色，按她的说法，圣堂市的人大多对这种味道没什么抵抗力。

    崔野也算是突发奇想，他一直没太关注每个地域间的口味差异，但如今细想一下，倒是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差异。

    比方说金老爱吃甜食，林北海爱吃稍酸的食物，身旁的张云山喜辣，可以说各有各的口味偏好。

    直到此刻，崔野才对食物的理解上升了一个档次，他心中忽然有乍现出一种新的感觉，这种感觉仿若与认知有关。

    枷锁再度断裂了一条，张云山杵在崔野身旁也忽然抬起了眸子。

    “这小子做个菜都能提升？”

    也不怪张云山惊讶，他着实没料到做菜也能有如此的功效。

    等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如潮水般褪去，崔野缓过神来，继续起未完的工序，他将卡琳娜的酱汁继续淋洒在刺身的表面。

    这酱汁刚一与虎鲸肉接触，便很快沿着皙白的嫩肉渗入内里。

    而因为雾气还在氤氲着，一种独特的味道刹那间从刺身中腾出。

    海水的味道中夹杂着一丝清凉的意味，张云山甚至都闭上了眼用尽全力将这些雾气吸入口鼻中。

    出锅！

    看着张云山那享受的模样，崔野也是咧嘴一笑。

    他先将蒸笼中的刺身一块块夹起浸泡在调好的酱汁中，然后趁着蒸笼还未散热，他迅速从农场中取出了原先制作大锅饭用的谷米。

    歘歘歘。

    谷米很快堵住了蒸笼的所有孔洞，在还未散去热量的水蒸气里，颗颗膨胀。

    寿司的关键在于米，而这米不能仅仅是白味，崔野自然也知晓这种道理。

    他拿起新鲜切好的虎鲸肉块，沿着谷米的路径慢慢平铺了上去。

    再度将盖子捂上，崔野细数着时间，估摸着恰到好处，他又再度揭盖，一股浓郁的虎鲸味扑鼻而来。

    “有点像……牛肉？”

    张云山在一旁闻着这味道发出了赞美。

    他也是从未吃过如此高档的美食，但虎鲸肉无时无刻散发出来的美妙气息又让他觉得灵魂都在跳舞。

    简单收拾出个吃饭的地儿，崔野也不耽搁，两煲狗肉、两种虎鲸料理被正式端上了桌。

    为了增添些仪式感，张云山甚至在这小小的方桌上铺上了一块普普通通的花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