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匠铺门口转了几圈后，胡来还是决定进去，主动跟刘铁匠说道，“师傅，你好。”

    “哦，是你啊！有什么事嘛？”刘铁匠正在规划着用多少铁料打一把镰刀。

    “我娘说，不能白占别人家的便宜，我想把我弟弟吃你的包子的钱还给你，可是我没有钱。”

    “那你要怎么还给我？”刘青峰好笑地看着胡来，他没想到对方连一个包子的事还记在心上。

    “我能不能帮你干活赚钱？”

    “你能干什么活呢？”

    胡来努力地想着，在家他除了带弟弟，烧饭，也没干过什么活，“我会烧饭。”

    “我这里可不需要烧饭的人。”

    “那你这里需要做什么的？我可以学着做。”因为要赔包子铺一百一十五个铜钱，娘更是没日没夜地干活，胡来心疼她，自己想着办法来帮娘减轻负担，他看娘的镰刀已经磨损得非常厉害还舍不得换，所以这次来铁匠铺，除了还刘铁匠的包子钱，还想着再赚一把镰刀给娘使。

    “你的意思是想在我这里当学徒？还一个包子，可用不着当学徒。”

    “我还想跟师傅你赊把镰刀，我娘天天上山采药、砍柴，她的镰刀已经磨得很厉害啦！”胡来也不会撒谎，决定实话实说。

    “小小年纪，就想着家里人，不错，只是当我的学徒会非常累的，你愿意做嘛？”刘青峰没想到胡来有这样的孝心，他摸了摸胡来的头，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孩，眼前的小孩瘦弱不堪，但是眼神出奇地有神，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我不怕。”

    “我还很严格。”

    “我不怕。”

    胡来一本正经的回答，把刘青峰逗笑了，“真会说大话，去溪边给我打桶水来。”刘青峰以为胡来就是心血来潮，给他点苦头吃，他就会放弃当学徒的梦。

    胡来二话不说，提着跟他快一边高的水桶出了铁匠铺。许是人太瘦弱，力气太小，胡来只装了水桶的一个底，就这样还在走路的时候荡掉了一大半，刘青峰让他把水倒到水缸里，就接着忙他手上的活。

    整个下午就看到胡来在村子的小路上提水，沉重的水桶，让胡来汗流浃背，力气不够的他，用肩扛，用双手提，走十步歇五步，已经脱力的他，走到铁匠铺门口，再也提不到铺子里面去，还是刘青峰帮他提进去的。

    “师傅，我要先回去写私塾的作业了。”

    “哦。”刘青峰头也没抬冷淡地哦道，他清楚，胡来这是准备找借口跑路。

    胡来抬头看了看铁匠铺墙壁上挂着的各式刀具，他虽然很想要一把镰刀，但是此刻连一桶水都没能完成的他，怎么有脸向刘铁匠说出口来，他默默地从铁匠铺出来，胡来是真的急着回家写作业，因为现在天还是亮的，还能趁着天光写写作业，家里为了省些灯油钱，晚上很早就会灭灯的。

    晚上睡觉的胡来，全身火辣辣的痛，为了不让娘担心，他刻意不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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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刘青峰惊讶的是，第二天私塾一放学，胡来就早早地来到铁匠铺，同时他还把他弟弟带了过来，“师傅，昨天的水还没挑完，我能今天继续挑吗？”

    “哦。”刘青峰还是继续冷淡地哦道，小孩子心性，就是心血来潮，等吃够了苦，自然不会来。

    跟着胡来提了几次水的胡聪觉得这种事枯燥，就不愿意跟了，“哥哥，我们干嘛来挑水啊？我不想跟着你了。”

    “记得你吃了铁匠铺刘师傅的包子嘛？娘说了，我们不能白要人家的东西，要还给人家。”

    “干嘛要还给人家，是他给我吃的。”胡聪这话噎得胡来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聪，你要是累了的话，就去跟他们一起玩吧！只是不能到水边去玩，知道嘛？”

    “哦，我知道了。”

    看着胡聪跟路边上的小孩子玩到一块去了，胡来才放心地接着去提自己的水。

    娘经常说，胡来做事像自己，做什么事都不服输，嘴巴却像爹，心里有什么想法都不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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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胡来还来到铁匠铺，这让刘青峰有些不可置信，要知道小孩子的心性也就是一两天的事，他竟然能坚持四天，俗话说得好，三岁看老，这小子怎么也有个七八岁了，应该就是个踏实肯干的性格。

    胡来提着水桶又要去溪边提水，让刘青峰给拦住了，“你天天在我铁匠铺里提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胡来。”

    “你爹呢？”

    “我爹叫胡有钱。”胡来就像一根筋似地，别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都在刘家村，刘青峰当然知道胡有钱是谁，“你当学徒想干什么？”

    “我家里穷，就想帮帮我爹、我娘，他们很辛苦。”面对着刘青峰的问话，胡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你要是不读书，不花那个钱不就更能帮助你爹娘。”刘家村地处凤尾山山脚，这里山势陡峭，土地贫瘠，不适合耕种，所以村子里最贵的就是粮食，去私塾读书，要花一个成人四个月的口粮，这对一个家庭来说，是相当大的开销，所以好多家庭不愿意让自己家孩子去读书。

    “不行的，我要不读书，我娘会打断我的腿，我娘说再苦再难也要把书读完，读书能让我懂更多的道理，将来有出息。”

    “你娘是个好娘。”刘青峰是第一次见到胡来娘这么深明大义的女人，“水缸里的水满了，今天你就不要挑水了，给我掌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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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青峰的铁匠铺，不仅打农具、刀具，也修农具、刀具，胡来除了给铁匠铺挑水、烧火，还要兼着给铁匠铺跑腿。

    娘早就知道胡来在铁匠铺当学徒，只是她没说出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有一个这样体贴自己的孩子，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心酸，要知道别人家的孩子，在私塾读完书后，回家就是玩，而自家孩子除了要照顾弟弟外，还要去铁匠铺当学徒，当完学徒回来，还要赶私塾学堂的作业。

    天蒙蒙亮，胡来娘就起来了，她发现自己那把磨损得厉害的镰刀被换成一把新的镰刀，不由得眼眶就湿润起来，看着还在床上熟睡的孩子，她轻轻地掩上门，一只袖子抹掉眼角的泪水，另一只手顺手拿起墙角的扁担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