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下来，娘才挑着柴担回到院里。

    “娘，哥哥煎的鸟蛋很好吃，你吃一口。”

    胡聪坐在院子里吃饭，等娘回来。

    今天的菜是胡来采的一些鸟蛋和娘之前上山采的一些野菜。

    胡聪夹起自己碗中的一块鸟蛋饼给娘吃，“小聪快吃，娘不吃。”

    “不，娘要吃，娘要吃。”胡聪撒着娇，娘要是不吃，他就不肯吃饭。

    “好，娘吃，娘吃。”胡来娘只是轻轻地咬了一口，尝了尝味道，然后忍不住夸赞道，“我儿子烧的鸟蛋就是好吃。”

    “娘，哥哥煎的鸟蛋，我烧的火。”胡聪高兴地炫耀道。

    “不错，不错，我家小聪都能帮娘干活了。”

    “嗯，我还要帮娘干很多很多活。”

    娘看着胡聪脏兮兮的脸，拿自己衣角帮他擦干净，“那你可要吃好多、好多饭，长高了才能帮娘干很多、很多活。”

    “嗯。”

    家里的小日子虽然清苦，但总洋溢着一片欢乐的气氛。

    “娘，你去吃饭吧！我来帮你收拾这些药草。”胡来走到正准备收拾药草的娘跟前主动说道。

    “不用，你快去吃饭。”

    “我已经吃好了。”

    “那作业呢？”

    “作业也写完了。”胡来知道娘回来还要挑选药草，所以做好饭后，赶紧吃完。

    “这些草药，你都认识嘛？”

    “认识，这是言灵草，这是水冬青......”胡来一边把草药挑出来，一边说着草药的名字，这些都是娘平时介绍的时候，他留心记下来的。

    村里的赤脚医生，不仅给村民们看病，还会收村民们从山上采集下来的草药。娘采来的草药就是卖给他的，家里油盐酱醋就靠它了。

    娘吃着饭的时候，看着胡来挑出来的草药不由得摇了摇头，“现在能采到的草药真是越来越少了，就今天采的这些草药，看看能不能值两个铜板？”

    胡来娘采草药的时间长，知道一些草药的价格，凤尾山山脚下一些好的草药都让人采伐干净了，她最近采下来的草药都是一些便宜货，再想采到好的草药，只能进入凤尾山山腹地带，只是那里相当危险。

    “娘，什么草药值钱啊？”

    “黄精叶，能卖上一个银币一株。”这么多年的采药生涯，让胡来娘碰到过一次黄精叶，那是两株黄精叶生长在一起，采回来卖了两个银币。

    “黄精叶长什么样子？”

    “你问这么多干嘛？别花心思在赚钱的事情上，要钱花，娘会去赚，你只要好好读书就行。”胡来娘知道胡来的心思，他是想帮家里，可她不想胡来太过分心，“药草不好采了，娘会跟着大家去山上茶叶场采茶叶，你也别想着进凤尾山山腹，那里很危险的，听到没？”

    胡来点点头。

    老虎坑在凤尾山山脚，那里没什么野兽，相对安全，王爷庙在凤尾山山腹，这次就发现了铁线蟒，铁线蟒连猎户小队都对付不了，更何况是普通人。

    在铁匠铺半年来，胡来渐渐长高、长结实了。

    跟刘小猛打架，也不全是下风。

    刘青峰打好的一张弓挂在墙上，胡来来了兴趣，取下来试试，只是这硬弓也太硬了，他就是使出吃奶的劲，弓身也是纹丝未动。他只能用脚踩着弓身，双手去扯弓弦，这样，才稍稍能拉开一点。

    “还没学走，就想学飞。”

    胡来不知道自己师傅什么时候站在身后，吓得他赶紧把硬弓挂回墙上。

    “真要想学拉弓的话，那铺子里的水每天都归你挑。”刘青峰不冷不热地说道。

    “是，师傅。”

    刘青峰这冷冰冰的话，听得胡来是热血沸腾，他清楚，自己师傅这样说，就是准备开始教自己开力。

    胡来答应得挺轻松，真让他来做后，才发觉事情的不容易，铁匠铺有三口水缸，每缸水需要三桶水，也就是说他要挑九桶水。以胡来现在的力气，提一桶水不难，但要挑一桶水，就有些晃晃悠悠了。

    第一天，他只挑了四桶水，肩上就起了一个好大的泡，浑身像要散架一样。

    他的水桶没有娘的柴担重，娘那么瘦小的人都能轻轻松松挑一担柴，他长这么高，挑几桶水就累得不行，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娘，你看看我肩上是不是起了泡？”

    “开始在你师傅那吃苦了吧？”胡来娘帮胡来把肩上的水泡挑了，并涂上了一层药汁，“后悔去他那当学徒不？”

    “我不怕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汁浸到伤口有些痛，胡来咬着牙说道。

    “挑担的话，不要想着用两只肩来挑，那样虽然轻松点，但是不容易保持平衡，很容易摔倒，要两边肩换着来挑，另外一个，挑担的时候，要直起腰来，千万别佝着背，越是佝着背，就会觉得担子越重。”

    ......

    再次挑水的时候，胡来谨记娘教导的一些技巧，单肩挑担，扁担放在左肩上，就左手抓着前面的桶，扁担放在右肩上，就右手抓住前面的桶。

    直起腰来挑担，确实比佝起腰挑担要省力，只是双肩就要受很大的力，胡来在挑担的过程中，肩上的水泡经常是还没结痂，又开始破，反正是好了破，破了好。

    五天后，胡来总算能挑满三个水缸。

    “你这速度太慢了，铺子里想要你跑个腿都找不到你人。”刘青峰并没有因为胡来勉强挑满水而夸奖他，而是不断地严格要求他。

    “是，师傅，我会加快脚步的。”

    ......

    ......

    ......

    “踩风箱也没个人。”

    ......

    “添煤也没个人管。”

    ......

    刘青峰不断压缩胡来挑水的时间，直到胡来不会因为挑水而耽误铺子里的事情。

    等胡来开始有些轻松后，刘青峰又给他加任务，“用小锤，把那些生铁锻造一遍。”

    想要刀具质量好，做刀具的铁必须要先锻造，生铁经过锻造，其中的杂质会慢慢变少，这样才能打出质量好的刀具。

    胡来每天下午几乎都是在挑水、锻造中度过。

    娘很是心疼这个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的儿子，每天睡觉前，她都会查看胡来的肩和手，要是有水泡的话，她会给胡来挑好，再上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