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府城迎来了一场更大的腥风血雨。

    不过这跟田奕一行人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他们早就坐着马车快速出了城。

    田奕还没完全康复，还需要躺在马车里慢慢恢复。牛德胜就驾着马车坐在前面充当马夫。

    至于田奕的吃喝，都由秦寸心照顾着。

    “燕飞兄你要去干嘛？等等我。”

    田奕喝了口药，看着秦寸心。

    “如厕！”秦寸心没好气地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行。”田奕重新躺了回去。

    牛德胜撇开车帘，看向田奕，小声问：

    “我说攸宁，燕飞不是个女娃吗？你怎得天天叫她燕飞兄？你还想跟她一起如厕？”

    “牛叔，你怎么看出来的？”田奕一脸诧异地看着牛德胜。

    “哼，凭借牛叔我几十年流连于青楼勾栏的经验，辨认男女还不是手到擒来。”

    牛德胜一脸骄傲。

    “牛叔……在一个八岁的孩子面前谈论这种事，这合适吗？”

    “呃……说实在的，你小子真不像八岁的娃，反倒像是三十八的。你被夺舍过？”

    “我生而知之，足智多谋呗！”

    “切！”牛德胜撇过头，声音从车外传来：

    “不过你为啥要这般称呼燕飞啊？我不信你看不出她是个女娃。”

    “她不想让人看出来，我又为什么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这是啥意思？”牛德胜又把脑袋从车帘外伸进来，问道：

    “燕飞她，不想当女子？”

    “有可能吧。我觉得多半是受到世俗观念的影响。这个世道的女子被看的过分低贱。而她又出身太低，受世俗观念影响太重。在她眼里，只有伪装成世俗眼里的正常人，才能不被别人指指点点。”

    田奕解释道。

    “那你为啥不直接找她明说你自己的想法？”牛德胜面带疑惑。

    “不是不说，而是当下时机不对，没必要匆忙地撕碎她的伪装。”

    “这又是啥意思？”牛德胜保持疑惑神色，静待田奕后文。

    田奕一边回想一边组织语言解释：

    “对于牛叔你，其实知不知道她的女子身份影响都不大。但是对于我，就不一样了。”

    “这还能区别对待？”牛德胜瞪大眼睛。

    “不不不，我和燕飞的关系比牛叔你想象的要复杂。实际上我们没有牛叔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亲密。一个月前她对我其实还十分防备。”

    田奕赶紧摆手解释道。

    “至于她为什么不想告诉我她的女子身份，以及不想向我展示她软弱的一面，我觉得有两个原因。”

    “其一就是燕飞她其实……很自卑。或许在她眼里，她的出身太平凡，太低贱。”

    “所以面对比她出身好太多的我，她会习惯性地伪装自己，不让我看到她软弱的一面。毕竟同龄人嘛，最好面子。”

    “其二就是她心里害怕失去先生，即使她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相信这一点。”

    “作为最了解她的先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但是当先生找到我，带我加入到她的队伍后，我的成熟让她感到害怕。她觉得她什么都比不过我，会让先生选择我而弃她于不顾。”

    “所以她需要一个成熟冷静的剑客形象，来和我的‘早智’分庭抗礼，进而向先生展示她的变化和价值。”

    “她一旦将她的软弱之处告诉我，等于她向我妥协。显然我们的关系还没到这种地步。戴上面具她可以和我一起打生打死，但是摘下面具……”

    牛德胜听到这，已经忍不住了，开口反驳：

    “你小子心里也太黑暗了吧？说到底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你能证明吗？”

    “当然不能。所以这些仅仅只是猜测。不过已经有足够的理由让我不主动戳破这件事了。”

    田奕面带微笑。

    当初她和自己睡草堆子的时候，他就半夜听到过她在梦里对她祖母的呼喊，见识过她最柔弱的一面。所以那些推测当然不是无端来的。

    先生告诉过他，当初在王家村他尝试过教她从人心最黑暗处思考，但她知道她自己很难做到。后来田奕的加入，让她能够心安理得地拿起剑，做一个“只在直中取”的剑客。

    “所以啊，这种事情就不能我来说，要等她自己说。顺其自然嘛，以后时机到了她自然就会和盘托出的。”

    即便先生不能让她感到心安……无所谓，我会出手。田奕心想。

    田奕躺床上伸了个懒腰。又坐起身，对着牛德胜道：

    “牛叔，我的这些推测你可莫要跟燕飞说啊！”

    牛德胜看着他顺利地坐起，无奈道：

    “牛叔我当然知道！你小子真能偷懒，明明身体早就好了，还躺在这里骗人家照顾你？”

    “嘿嘿，增进感情嘛。”

    “说起来，你小子为啥对她这么好？把人家研究的这么透彻？你小子看上人家啦？”牛德胜已经默认了田奕的推测。

    “我才八岁，我懂个求。”田奕翻了个白眼：

    “我觉得我和她是一类人。既定的命运很难反抗，但还是会坚持走到底。我想改变天道，她想改变世道。我们竭尽全力互帮互助，不行么？”

    田奕对牛德胜鄙视道：

    “成年人，脑子里只有庸俗的爱情。真是让人无语的下肢生物。”

    “嘿！我特么……”牛德胜钻进马车，准备实施局部报复打击。

    “你们在干什么？”

    秦寸心正好回来，看着这一幕疑惑地问道。

    “嘿，燕飞来的正好，我跟你说啊……”

    牛德胜钻出马车，凑近秦寸心耳前正欲开口，田奕瞪了他一眼。

    牛德胜脑筋一转：不能透露燕飞的女子身份，也不能透露田奕的特别关照……

    牛德胜眼前一亮，对着秦寸心说道：

    “燕飞啊，我跟你说，其实攸宁有龙阳癖，他看上你啦！”

    老牛我真是足智多谋啊！牛德胜沾沾自喜，露出了一个十分健康的微笑。

    秦寸心：……

    田奕：？

    她不会真信了吧？

    田奕看向秦寸心，刚好对上了她那一幅“我什么都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