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光耀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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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一脉惊杏林

    “请王爷恕罪,这几位确实是名医。太夫人所患奇症,名医所见不同也在常理。”

    “嗯,你所言在理。”

    王府长吏看看仍在争论的几个大夫,抬起双手示意肃静,说道:“在下不懂医道,听几位大夫的诊断,大都认为是肾有疾患,或是膀胱有病,才导致憋不住尿。脉象虽然不同,病理基本一致。那么憋尿之时手臂和手心疼痛,各位没有说出病理,这是太夫人贵恙的关键所在。”

    几位大夫互相看看,没人说明病理。

    瘦老大夫道:“此病奇就奇在这里……”

    南宫仁点着头,“是啊,症在膀胱,何以手臂和手心疼痛?”

    庆王爷失望地看看几位郎中,面有愠色。

    王府长吏见瘦老大夫和南宫仁没道出什么,又见柳郎没有发表诊断意见,似在沉思,对他拱手道:“柳先生,依足下所见,太夫人为何症?”

    柳郎站起身,对几位大夫抱拳,对庆王爷深施一礼,说道:“禀王爷,小子切太夫人的脉象为左尺极沉而弦实,既非沉脉,也非迟脉,乃是牢脉,病症为‘奔豚之症’。”

    “牢脉?”

    “奔豚之症?”

    几位郎中露出惊讶之色,相互看看。有人摇起头,表示不同。

    庆王爷和长吏愣怔地看着柳郎。

    “对,是牢脉。”柳郎继续道:“舌色淡白而苔白,是阳虚所致虚寒之症。多由阳虚肾阴之寒气上逆所至,少腹有水气,上冲至手臂及手掌,故而手臂和手掌疼痛。”

    几位郎中都愣了,盯着柳郎。庆王爷静静地听着。

    南宫仁不屑地看了柳郎一眼,抱拳道:“柳先生,你说阳虚所致虚寒,似乎有些医理。在下还是不明白,要请教柳先生。少腹水气上冲,为何上冲到手臂及手掌,而致其疼痛?”

    几位老郎中也纷纷发问:“是啊,既然是少腹水气上冲,应该是心疼痛,而太夫人却是手臂与手心疼痛,为何?医理何在?”

    咄咄逼人的疑问。鄙夷的眼神。庆王爷期待地看着这位年轻的郎中。

    柳郎从容不迫地道:“《内经·灵枢·经脉》云:‘心手少阴之脉,起于心中,出属心系,下膈,络小肠;其支者,从心系,上挟咽,系目系;其直者,复从心系,却上肺,下出腋下,下循臑内后廉,行太阴、心主之后,下肘内,循臂内后廉,抵掌后锐骨之端,入掌内后廉,循小指之内,出其端。是主心所生病者,目黄,胁痛,臑臂内后廉痛,厥,掌中热痛。’‘心主手厥阴心包络之脉,起于胸中,出属心包络,下膈,历络三焦;其支者,循胸出胁,下腋三寸,上抵腋下,循臑内,行太阴、少阴之间,入肘中,下循臂,行两筋之间,入掌中,循中指,出其端;其支者,别掌中,循小指次指出其端。是主脉所生病者,烦心,心痛,掌中热’。”

    客厅里极其肃静,连轩外紫藤在春风中的晃动之声都听得到。

    柳郎停了一下,看看几位老大夫,继续道:“虽然两经脉循行不同,但都起于心,而入手臂至手掌中,出其指端。《内经》认为五脏归属五行,心归属火,肾归属水,水克火。按《灵枢·经脉》之病理,水可克火,也可克两经脉所过任何部位,而产生疼痛之感。太夫人憋尿手臂和手心疼痛,是因水气上逆凌其经络所致。”

    “有道理,有道理。”瘦老大夫赞许地说道:“两经脉所主病症都有臂痛和手心热痛,或可心痛。”

    几位老郎中点点头。有人道:“符合《内经》医理,也符合《经脉》医理。”

    只有南宫仁不服气,却道不出让人信服的病理。看着几位老大夫,意欲寻求帮手,却无人理睬。他只得斜了柳郎一眼,不忿地坐下。

    庆王爷赞许地看看柳郎,满意地对长吏点了一下头。

    王府长史顿觉脸上有光。柳郎是他请来的。他微笑着对柳郎抱拳施礼:“柳先生真是神医啊,一脉惊杏林。”

    几位老大夫站起身,敬佩地对柳郎频频抱拳作揖,“柳先生虽然年纪轻轻,医术却震惊我等,神医之誉实至名归呀。”

    柳郎还礼,“晚生不敢当不敢当,中医典籍汗牛充栋,名家医道浩如烟海,晚生不过是研习点滴而已,正巧看到了,而且年轻记住了。几位老师也曾研读过,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来而已。”

    “说的对,就是这么回事。”南宫仁连忙接住话茬:“柳先生所言如实,作为医者,谁人没有学习过《黄帝内经》,谁人没有研习过十四经脉和奇经八脉,谁人没有背记《神农本草经》,谁人不会朗诵《把脉歌诀》。”

    几位老大夫立即附和:“是啊,我等老迈,看得虽多,记住的不多,忘的可多了去啦。”

    “是啊,是啊。我等看得虽多,却忘脑袋外边去了。”南宫仁尴尬地笑了笑,似在自嘲,似在解脱。

    庆王爷斜了一眼老大夫们,对柳郎道:“柳先生既已明诊家母为‘奔豚之症’,何方能医?”

    “回王爷,可用‘奔豚汤’加减即可。”

    “好。就请柳先生开方子。”

    数日后,太夫人的奇病痊愈。

    庆王爷十分高兴,亲自宴请柳郎,谢道:“有劳柳先生了,本府谢贵医诊金千两白银,请先生笑纳。在鄙府休息数日,再送先生和银两还乡。”

    属下抬来几个木箱子,将箱盖掀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银元宝。

    柳郎拿了一个银元宝,谢道:“小子谢老王爷。在来的路上,见上京城有沿街讨饭的乞丐。小子不要千两白银,十两足矣。请王爷将这些银两买米设灶,施舍粥饭,救济乞丐。”

    “好。”庆王爷十分感动,站起身,恭敬地对柳郎抱拳施礼:“好一位行医行善的神医,本王遵命。”

    “王爷过誉了。”柳郎连忙深施天揖之礼:“小子替百姓们谢王爷。”

    清晨。一缕阳光从云隙钻出来,洒落在王府里。府门前,两口大铁锅冒着热气,锅里杂粮粥飘着饭香。乞丐们排着队,领取粥饭。乞丐们喝着粥,传送着神医的故事。

    王府长吏陪同柳郎走出王府大门。

    “柳先生,庆王爷因府衙有要事,不能亲自相送,特意叮嘱在下多多拜谢先生。”

    “请总管大人代鄙医谢过王爷。大人请回吧。”

    王府长吏陪着柳郎走下台阶。二人长揖而别。

    “柳先生,请给我爹看看吧,他啥也看不见了。”一个小男孩一把拽住柳郎。

    柳郎停下脚步,“扶你爹坐下。”

    小男孩扶着农夫坐在王府台阶上。

    柳郎对王府长吏道:“大人请回吧,在下借王府宝地给这位大哥诊诊病。”

    王府长吏道:“柳先生请便,在下不打扰了。”

    乞丐们听说这位年轻的郎中就是让他们吃上饭的神医,端着破碗围过来,纷纷说道:“谢谢神医,谢谢神医。”

    柳郎还礼:“不客气,各位请吃饭,在下给这位大叔看看病。”

    “神医你忙着,神医你忙着。”乞丐们欢喜地散开。

    柳郎观看农夫。其人睁着眼睛,却一眨不眨。“大哥,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的?”

    农夫道:“就在前天早晨,我去牛棚牵牛,要下地干活。牛却不见了。时值春耕,牛没了咋种地,买一头牛得不少银子。一股火,就啥都看不见了。中午时,邻居从地里回来,到我家告诉我,他家地边有头牛,像我家的。我让孩子去地边寻找,孩子认得自家的牛,将牛牵回来了。我心里高兴,合计火下去了就能好。等了两天还没好,听说先生在王府诊病,治愈太夫人的奇病,只得来麻烦先生了。”

    “别着急,我看看。”柳郎握住农夫的手,右手按在脉口上。六脉弦数,寸脉心经独亢。

    “大哥,你的眼睛就是急火攻心,心火亢盛,蒙蔽两眼,导致暂时失盲。没事,马上给你针灸治疗。把鞋脱了。”

    男孩马上蹲下,给父亲脱下鞋。

    柳郎从针盒里捏出一根毫针,从足底涌泉穴进针,斜刺到足背的太冲穴,又取一针横刺头部上星穴,再一针从承泣穴刺入内眦角。而后将足底银针取出,有少许鲜血渗出。

    男孩有些吃惊地看着渗出的血。柳郎微笑着对他道:“告诉你爹爹,他的脚怎么了。”

    男孩看看柳郎,对父亲说道:“爹,你的脚扎出血了。”

    农夫的眼睛眨了眨,低下头,好像看着自己的脚。脚又流出少许血来。

    柳郎用棉球将血擦净,取出针,对农夫道:“大哥,没事了,过一会儿就好了。”又对男孩道:“给你父亲穿上写,别走,再坐一会儿。”

    “哎。”男孩答应一声,给父亲穿上鞋。

    “柳先生,我能看见啦!”农夫惊叫起来。

    柳郎微笑着,“能看见了就好了,可以回家去了。”

    农夫对柳郎抱拳作揖:“柳先生真是神医啊,只扎了几针,眼睛就能看见啦,神医神医。谢谢柳先生,请问诊金多少?”

    “区区之劳,不用谢,也不用诊金。回家休息三天,别着急下地。”

    乞丐们和围观的人敬佩地看着柳郎。

    “季节不等人啊,看别人家的地都要种完了,我着急呀。”

    “清明忙种麦,谷雨种大田。还没到谷雨呢,种地不晚。刚刚复明,一定得休息三天,要是累着了,有可能还犯病。”

    男孩焦急地对父亲说:“爹,你就听大夫的话吧。”

    “好好,爹听大夫的话。”农夫又对柳郎作揖:“谢谢柳先生。”

    柳郎一脉惊杏林的精湛医术,关心贫苦民众的善良心肠,声誉鹊起,传遍了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