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钱小姐殉情
柳郎闻言大吃一惊,心像针扎一样,痛苦地看着钱财主,两眼涌上泪水。
县太爷拍了一下惊堂木:“柳郎,你可听清楚啦?”
柳郎双手伏在地上,悲痛地回道:“禀大老爷,钱员外说清楚了,小人也听清楚了。他女儿是服毒自杀,不是小人我医死她。”
“这……”县太爷眨巴眨巴小眼睛,怔在那里,不知道再怎么问案。
“大胆,你还敢狡辩。”赵师爷在一旁指着柳郎,高声喝喊:“钱府大小姐自杀不是因为你吗?”
“对对对,对呀。”县太爷连忙附和,抬起手指着柳郎:“钱府大小姐自杀不是因为你吗?这不就是你害死她的吗?!”
“大老爷,这……”柳郎不可思议地斜斜县太爷,泪水滴落在大堂上。“大老爷,常言道‘一家女,百家求。’不能因为男方不同意就自杀,那女子得死多少会回呀。”
“狡辩。你当是给小猫小狗找婆家哪,随便拉来一个就成啦。人世讲究四维‘礼义廉耻’,乃治国四大纲纪。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何况人乎。”县太爷瞪着眼睛,指点着柳郎,“你小子拒绝人家大小姐,让大小姐的脸往哪搁。她不自杀,你自杀呀?”
“……”柳郎突然抬起头,看着钱财主:“钱员外,大小姐何时服毒自杀?”
钱财主哭哭啼啼地:“可能是太阳出山的时候。”
柳郎往公案前爬了爬,“禀告大老爷,小人想看看钱小姐中毒的程度,或许她还能医过来。”
“啊——人都死了,你能医过来?”县太爷很惊讶。
钱财主瞪着眼睛看着柳郎。赵师爷和衙役们也都盯着他。
县太爷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柳郎身旁。
“柳郎,你要是……啊,你要是能把钱小姐救过来,本县就不治你的罪。”
“谢谢大老爷恩典。”
“来人,给他去了刑具。”
两个衙役走过去,打开铁链。
县太爷又道:“人已经停在廊下,你过去看看吧。”
“谢大老爷。”柳郎给县太爷磕个头,站起来。
廊下。一张木板。静静地躺着钱府大小姐,一幅白娟从头盖到脚。丫鬟慧兰抽泣着,守在旁边。
柳郎扑到木板旁,对丫鬟道:“大姐,快把大小姐的左手拿出来。”
一张纤纤小手露出来。白白嫩嫩没有一点光彩。
柳郎一把按在脉口上,凝心静气地切脉。
县太爷惊疑的脸色。钱员外期盼的神情。衙役们撇呲拉嘴地歪着头。所有的人都看着柳郎。
赵师爷幸灾乐祸地盯着柳郎,心里道:你小子能医治病人,难道还有起死回生之术?银子,银子。眼前出现南宫仁的阴险笑脸:师爷若是将柳郎置于死地,真医堂给你百两银子的酬谢,还有两成股份。哈……哈……赵师爷赶紧捂住嘴,心里喝道:柳郎,你小子死定了。
县太爷不满地瞥了赵师爷一眼。
赵师爷赶紧弯下腰,“卑职打……打个哈欠。”
满怀希望的慧兰,一会儿盯着柳郎的脸,一会儿盯着切脉的手。
柳郎突然叫出声来:“大小姐还有救,大小姐还有救!”
钱财主“嗷”地叫了一声,从椅子上蹦起来,奔到柳郎跟前:“先生说我女儿还能救过来?”
柳郎激动地:“能救过来,能救过来。”
慧兰给柳郎行个万福:“谢谢柳先生,一定要将大小姐救过来呀!”
柳郎站起身,对她施礼:“一定一定,我一定能将大小姐救过来。”
赵师爷和众衙役互相瞅了瞅,又瞅着柳郎。
县太爷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瞪着吃惊的小眼睛,看看柳郎,看看盖着人的白绢,对柳郎道:“你能将钱小姐医活?”
柳郎跪下给县太爷磕个头,“回禀大老爷,小人能将钱小姐医活。钱小姐身虽死,心魂仍然在。”
赵师爷翻了翻眼皮,大嘴一咧:“笑话,人都死了她娘的啦,心魂焉能在?”
钱财主斜了柳郎一眼,气哼哼地对县太爷道:“老大人,柳郎是在推脱责任,哄骗老大人,人都死了心魂哪能在呀?”
县太爷连忙附和:“是呀是呀,人都死了她娘的了,心魂焉能在?”
慧兰焦急地看看县太爷,看看钱财主。
柳郎伏在地上,恳切地说道:“小人不敢哄骗大老爷,小人诊出钱小姐的绝脉之中,左寸深处有一点雀啄之象,是生机不绝的脉象。小人恳请大老爷,快让小人医治钱小姐,要是医治晚了,钱小姐真的就不能救活了。”
慧兰扑通一声,给县太爷跪下:“请大老爷开恩,让柳先生救救小姐吧。”
县太爷看看慧兰,又看看柳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转身问钱财主:“老同窗,你是想让你女儿活呢,还是想让你女儿老是这么躺着?”
慧兰扑到钱员外脚前,一边磕头一边恳求:“老爷,让大小姐活,快跟大老爷说,让大小姐活呀!”
钱财主点点头,冲着县太爷一边作揖一边往下跪,“请老大人开恩,小老儿要让女儿活,小老儿要让女儿活呀!”
县太爷连忙去扶钱员外,“那好那好。老同窗请起。”
“你们都过来。”县太爷一瘸一拐地回到大堂上。
柳郎和钱财主也跟回来。钱财主坐下,柳郎跪倒。
县太爷坐下,高高地举起惊堂木,重重地拍在公案上:“原告被告都听好,本县宣判了,柳郎赶紧医治钱府大小姐。大小姐活了你就活,大小姐死了你就死。”
“谢大老爷恩典,小人马上就行针,增强钱小姐心脉的根本,再开一剂药方,解毒清血保住钱小姐的肉身。”
“好,行针行针。”县太爷对柳郎挥挥手。
柳郎站起身,来到廊下,从怀里掏出针盒,捏出毫针,轻轻地摸着白娟下钱小姐的身体,一根一根扎下去。
几十只大眼小眼,都瞪着柳郎。
县太爷看着行针的柳郎,似不解又似赞叹地:“隔着白娟和衣服也能针灸?这医术看来还行啊。”
慧兰感激地看看柳郎,看看扎下去的银针。过了不长工夫,柳郎又一根一根地拔出银针,装进针盒,放进怀中。
柳郎回到大堂上,给县太爷跪倒。
“禀告大老爷,钱小姐的心身已无凶险。小人开出一副药给钱小姐灌上。再进深山寻仙草,三天之内返回来,保证大小姐心魂归玉体,红颜玉貌胜花开。”
“好——”县太爷点点头。
不好。赵师爷在心里叫了一声苦,眼珠转了转,连忙对县太爷道:“老爷,柳郎这小子说话比唱歌还好听,什么心魂归玉体,什么红颜玉貌胜花开。他这是在耍花招,骗过老爷想逃跑。”
县太爷眨巴眨巴小眼睛,看看赵师爷,看看柳郎,高高举起惊堂木。“好,好……个屁,你是不是在耍花招,骗过本县想逃跑哇?”
柳郎连忙回禀:“大老爷,小人的命如草芥,能陪钱小姐死很值得。大老爷若不相信我,马上处死小人绝不后悔,也无半句怨言。”
钱财主着了急,连忙给县太爷作揖:“老大人老大人,柳郎的医术很神奇,他说能医治小女不会错。人也本分守信用,一定能遵守诺言不逃跑,快让他进山去,采回仙草救活我闺女。”
县太爷点点头,看看钱财主,看看高高举着的惊堂木,又看看柳郎:“好好好,本县就这么宣判了:老同学,你赶紧把令爱抬回府里灌上药。柳郎,你赶紧进山里去采仙草。本县我,就退——退——堂——”
惊堂木拍在公案上,震得大堂嗡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