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白花蛇和百年芦根水
面对惭愧自责的女子,柳郎道:“大姐不要自责,在下知道大姐难违梁员外之命。在下会与梁员外说清楚,他定不会难为大姐的。”
女子行个万福:“多谢先生。”
柳郎收拾完碗筷,对女子道:“给大姐诊病吧。”
女子坐在柳郎对面。昨晚灯光下,已经有了初步的望诊,柳郎断定她患有疠风之疾,现在仔细查看,女子的脸和脖子部位已经出现淡红色的斑疹。
“大姐,请将衣袖挽起。”
女子高高地挽起袖子。柳郎仔细地观察。胳膊上也有斑疹,比脸部和脖子上颜色红些,局部有鳞屑。
“大姐,身上也有吧?”
“有。”女子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女子患有疠风确诊无疑。
疠风之症在中医典籍中多有记载,不同时代有不同的病名,曾被称作:疠、疠风、大风、癞疾、恶疾等。《黄帝内经》中记载:疠者,有荣气热,其气不清,故使其鼻柱坏而色败,皮肤疡溃,风寒客于脉而不去,名曰疠风,或名曰寒热。《千金翼方》中记载:风热徹五藏,饮食杂秽,虫生至多,食人五藏骨髓皮肉筋节,久久坏败,名曰癞风。
此病为顽症,患病之人,轻者眉毛脱落、肌肤瘙痒。重者口眼歪斜、面似虫爬;肢端麻木,疼痛难忍;手腿变曲、足底溃烂。因病毁容、失明、畸形、致残者甚多。
相传女子染此病后,容光焕发,面若桃花,如此时与男子交欢,则病患便传与男子,女子得免,而男子必死无疑。女子将病患传给他人后,可另嫁他人,过上寻常生活,而不受贞洁谴责。民间将这种行为称为“过癞”或“过疠”,屡试不爽,文献多有记载,也演绎出感人的爱情故事。
一本医术上记载,一个女子因身患疠风,父母为她寻到一个孤苦伶仃的小伙子入赘。新婚之夜,夫妻见面,女子见小伙子忠厚善良,不忍心将毒癞过给他,以实相告。小伙子大为感动,情愿过癞,以此救她,女子不同意,二人每夜和衣而睡。后来女子毒癞发作,父母得知真相,将二人赶出家门。夫妻被迫在山里生活。一日,丈夫出去打猎。女子口渴,去泉下舀水,却见水中有一条已死的白花蛇,渴急了只得舀起泉水喝了,觉得浑身舒服。此后,只要口渴就去喝。奇迹出现了,疠风病不治而愈。夫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传下白花蛇医治疠风的药方。
柳郎看看面前的女子,心中思忖:梁员外将此女送与我为妻,不知此女身患疠风?还是居心叵测?思来想去,觉得梁员外乃真心改过,与自己叔侄般亲密,不会害自己。女子与自己并不相识,且无恩怨,也不会害自己,定是受他人指使。这个人是谁呢?难道是……
柳郎一向与人为善,不愿往那上想,一心想着医治患者。
“大姐,你知道自己患上什么病了吗?”
“啊……”女子愣了一下,摇摇头。
“大姐,你患了‘疠风’病,这是一种不太好医治的病症。大姐,你放心,我一定医好你。”
女子身子颤抖了一下,“谢……谢谢先生。”
“医治‘疠风’病需要一种毒蛇,趁现在还没有患者来,我赶快进山里捕捉,早些将大姐医治好。”
“毒蛇咬不咬人?”
“咬人。”
“咬人……会不……啊!”女子吃惊地瞪着柳郎,“先生不要去,毒蛇咬人会死的。不要因为小女子害了先生,小女子不医病了。”
女子感激地拉住柳郎。
“大姐,这种病很厉害,若是医治不及时,就会毁容,导致残废。大姐现在是患病初期,我是郎中,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姐病情加重,毁了一生。”
“先生……”女子感动得哭了,“先生,对不起……请加小心。”
“谢谢。我会的。”
柳郎经常进山采药,知道哪座上生长什么草药,知道哪座山有蛇类。他穿上短衣长裤,登上长靴,拿上工具,走出屋子。
“先生,多加小心。”女子站在门口,眼泪汪汪,看着柳郎不出院门。
柳郎小心翼翼地踏上蛇山。山上蛇类很多,却没见到白花蛇。
医治“疠风”的毒蛇名为白花蛇,因其全身黑质白花,故名。又因人被咬后,不出五步即死,又名“五步蛇”。还有犁头蛇、金钱白花蛇、百节蛇、蕲蛇、烙铁头等别名。其性味甘咸,具有祛风通络等作用。因毒性猛烈,以毒攻毒,为医疠风首选之蛇。为中医药典名贵传统中药,因其珍贵,多为官府和朝廷贡品,越来越少。
在山里转了一天了,见到的蛇不少,却不是白花蛇。天渐渐地黑下来。一轮圆月趴在山顶上。柳郎只得回家。
女子做好了饭,焦急地等待柳郎归来。见天黑下来,担心他的安危,站在屋门口,向门楼外边张望。
“先生,你回来啦。”女子望见柳郎的身影,急急忙忙地向前迎去。“先生,可遇到危险?”
“没有,让大姐担心了。”
“没有就好。先生歇息歇息就吃饭。”
“谢谢大姐。”
饭后,两人各自安眠。
次日。吃过早饭,柳郎准备进山,来了患者。放下用具接诊。患者一个接一个地来了,都是外乡之人。忙到中午,才诊完。
女子已经做好饭菜。柳郎匆匆吃罢饭,就进山了。
太阳落山了。柳郎只得返回。他想起了阿虎,多日不见。
“阿虎——阿虎——”呼唤声在山间回荡。
一股风刮来。柳郎知道阿虎来了。阿虎蹦蹦跳跳地出现在面前,用头摩挲着他的身子。柳郎喜爱地拍拍它。
走了一段路,柳郎对阿虎道:“我回家了,你进山里吧。”
阿虎摇摇头,依然跟着他。
“阿虎,这些日子你别去我家了,家里来了一名女子医病。你去会吓着她。”
阿虎点点头,停下脚步。
“我进山就是为那女子抓毒蛇医病,今天没抓到,明天还来,你在这里等着我。我早早就进山。”
阿虎点了三下头。
第二天天没亮,柳郎就进山了。阿虎已经等着他了,嘴里叼着一条蛇。
“白花蛇!”柳郎看见那条蛇惊喜地喊出来,“谢谢你阿虎,你咋知道我要抓这种蛇呀?”
阿虎放下蛇,吼了三吼,兴奋地跳了三个高。
蛇已经被阿虎咬死了,柳郎将蛇装进密封的背篓里,对阿虎道:“蛇已经死了,我赶紧回家,趁新鲜泡药。一个月后,那女子的病就会好,你就可以到我家去啦。”
阿虎高兴得又吼又跳,陪着柳郎下了山。
柳郎对它道:“今天是十六,月亮又圆又大。下个月,月亮还是又圆又大的时候,你就去我家。”
阿虎点了三下头。
柳郎回到家,顾不得休息,从柴房里拿出一个坛子,洗刷干净,将白花蛇也洗净,放进坛子里。爹爹留给他医治疠风的奇方,一味药是白花蛇,一味药是百年芦根水。芦苇根性寒,味甘,入肺、脾、胃、肾经,具有清肺胃热、生津止渴、止呕利尿,清瘟解毒等功效。
白花蛇有了,百年芦根到哪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