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公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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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民风淳朴

    午时,日头高照。

    正是天上太阳最晒人的时候。

    在深山老林中摸爬滚打,行了一个日夜的少年们已经快支撑不住,寻了一处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暂时歇息着。

    身上携带的食物早已消耗殆尽,众人又饥又累,全都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样子。

    将东方尘小心的安置在一处平坦的地面,宋已南喘了几口气,接着询问起诸位师兄弟的状况。这一路都是他背着东方尘,其他人太过年幼,他作为众人中最年长强壮的一个,主动照顾不能动弹的师弟。

    祁英雄则由几位手脚还利索的师兄弟用树枝做的简易担架轮流抬着。

    因有几人伤了腿脚,这一个日夜,众人行的路程实在不算远。

    赤言小师弟中途醒了几次,没多久又昏睡过去,此时由蓝小葵和步岭照顾着他。

    “没昨晚那么烫了,但小师弟一直昏昏沉沉的,状态很不好。”蓝小葵摸了摸赤言小师弟的额头,担忧道。

    步岭也伸着脑袋,担心的看着赤言。

    众人只是群半大的孩子,对于这种状况毫无办法,只能干着急。

    裴元卿皱着好看的眉头,远远的望着前方,像在等待着什么。

    “元卿,还有什么办法吗?”宋已南将众人挨个看了一圈,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后,就地瘫坐下来道。

    “再等等。”裴元卿平静道。

    宋已南闻言干脆躺了下来,他也已经累的不行。一路以来,他自觉作为众人中最年长,最强壮的一个,要承担好照顾师弟师妹们责任,由着这想法,他一直强自支撑着。

    咕咕咕。

    听见自己的肚子发出的声音,宋已南面上一阵苦笑。他这个年纪正是最能吃的时候,俗话说得好,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之前搜集的食物早已吃完,师兄弟们此时全都在挨着饿。想到此处,宋已南一咬牙,就准备爬起身去寻些食物回来,哪怕是能摘些瓜果也好。

    “别急,等日头过去了再忙。”裴元卿回过身,拦住了准备起身的宋已南说道,他很清楚宋已南的性子,他自己有点什么,总觉得忍一忍就算了,但若是师兄弟们吃了苦头,他心里就着急了。

    作为这次招收的弟子中,最年长的两人,他们认识的时间最早,相处的日子也是最久的,一向聊得来的二人,对彼此的性子都很熟悉了。

    宋已南一向很听的进裴元卿的话,知道他说的一定是有道理的,便躺了回去,准备继续歇息会。

    “师兄!师兄!”远远地,凌临边叫边向众人跑来。

    众人一下子都精神了,连忙伸头望去。

    不一会凌临跑到了近前,弯着腰扶着膝盖粗声喘着气。

    “莫急,气喘匀了再说。”裴元卿抚了抚凌临的背,温声道。

    凌临却是等不及了,喘着气便道:“裴师兄!前面,前面有个老头,唐师兄已经堵住他了!”

    宋已南听见这话嘴角抽了抽,这叫什么话?把人老头堵住了像话吗?

    裴元卿更是被凌临这童言无忌逗的咯咯一笑。

    原来在今日早些时候裴元卿和众人商议了一番,队伍这么多伤员走的实在太慢,便让腿脚最好的唐真和凌临先向前去探路,若能早点找对方向,众人也能少走点弯路。

    让他二人同去则是他们有个照应,这荒山野岭的,一人实在是危险了点。

    裴元卿一直翘首以盼的,便是他两的消息,果然,二人在前方不远处遇到了一位老人,唐真和老人攀谈了一番,就果断让凌临回来喊人了。

    听到凌临的消息所有人都心中一振。

    “好!大家休息的差不多就准备一下,我们去找唐师弟!”宋已南舒了口气,乐呵呵道。

    “那老人还说了什么,唐师弟如何讲?”裴元卿此时也放松了下来,既然有人烟,那就找到路了。

    此时凌临也顺过气来,站直了道:“唐师兄和那老头说了几句,那老人说往前面走有条小路可以下山,山下就是他们村子了,还说这里是北武侯国襄州地界。”

    “哦?没想到竟是到了北武侯国。”裴元卿闻言有些意外。

    “北武侯国,听执事师兄说,宗门在大陆中部向北的莲花山脉中,从晟国南阳府过去应该不经过北武侯国才对。”宋已南疑惑道。

    “许是宝船坠落偏了方向,一路向着北武侯国境内坠去,便到此了。”裴元卿猜测到,作为王室之后,他对几个大国的疆土地貌还算熟悉。

    大陆中部有着大片的山脉,有几家宗门立于其中,因此山脉及附近的地界都不在周边几个世俗王国的版图内。

    原本出了晟国国界后,他们再乘坐履天宝船飞行两日,便能进入宗门所在山脉,谁知半路遇袭,楼船的行进方向也偏了,一路向北坠进了北武侯国境内。

    知道了现在的大概方位,众人安心了不少,收拾了一番,便再次上路。

    行了不到一刻钟便看见了唐真,唐真此时正跟一个老头坐在石头上说着话。

    这老头满脸皱纹,皮肤黢黑,满头白发带着草帽,手上提着根锄头,背上挂着个竹楼,像是个跑山采山货的。

    远远的挥挥手,唐真拉着那老头就向众人走来。

    “我滴个天,你们这群娃娃从哪儿来的?蹦出这么些个人?”老人显然对山里出现这么一大群少年感到很吃惊。

    “老伯,我们是出来游学的学子,和长辈走散迷了路,不知如何就走到了此处,还望老伯能带我们一程。”宋已南拱手做揖,礼貌的跟老人说道。

    也难怪,这么一大群少年扎堆出现在这深山老林中,小的九岁,大的十四岁,穿衣打扮还都一个样,这件事确实不太好解释。

    直接和凡人说他们都是仙人徒弟,也太过惊世骇俗了些,只怕别人听了更加起疑。这个世界的凡人大多已经不知仙人之事,只当是民间传说,只有世俗王朝中人知晓一些。

    众人早早商议了一番,便统一了游学的说辞。

    老人惊疑不定的打量着众人,不知想了什么点点头道:“先跟我下山吧。”说完弯着腰向前领起了路。

    众人不疑有他,再找不到人烟,别说伤重的几人了,所有人都快撑不住了。

    老人一看就是常上山的,虽然看着年迈,脚下却稳当的很,众人咬紧牙跟着,谁都不想落了队。

    果然,没走多远,就看见一条山间小路,这小路是由人长年累月踩踏而形成的,随着这条路走下去,没多久众人便走出了山林,远远地便看见一座小村子。

    “太好了!太好了!”步岭喜道,一下子有了精神,只是缺了几颗牙,说话总是有点漏风。

    凌临也惊喜的跟东方尘和祁英雄说着话,他们两人当了一路的累赘,心里早就不是滋味了,此时看见希望,喜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众人皆是士气大振,脚下都多了几分力气来,很快众人就进了村头。

    村子里老远就有人看见他们这群人,有人吆喝了几声,待众人走到村头时,已经有一群人在候着了。

    “老李,这是啥情况啊?怎么这么多娃娃?”一个面相苦哈哈的白发老人拄着杖向带路的老伯问起了话。

    李姓老伯解释了一番,宋已南也上前,将之前的说辞又说了一遍,想让村里给些饭食,让众人歇息一下。

    原来这拄杖老人是村里的村长,叫王茂山,他打量了众人一会,眼睛转了转,便笑道“来者就是客嘛,我们村不大,供你们吃顿饭歇一歇还是行的。”

    众少年大喜,这是遇到和善的村子了。

    王茂山向身旁的村民吩咐了下,很快村民就进村传话了。

    王茂山领着众人进了村,寻了一个无人的院落给众人歇息,很快有村民送来了饭食,众人感恩戴德一番,狠狠夸赞了王茂山。

    没有办法,众人实在是饿极了,这会儿谁能给口吃的,就是当之无愧的大善人。

    除了秦令如,所有人都狼吞虎咽,吃的都急了眼。

    唐真将海碗放下,不屑的看了看众人。

    平时大家都比较守礼,看不出来区别,到了这会儿,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才是真功夫。

    吃饭的功夫,唐真自觉还是傲视群雄的。

    趁着其他人还在与饭碗搏斗,唐真和一直看着他们的王茂山唠了起来,知道了不少东西。

    原来这村子叫友德村,村子不大,一共也就十来户人家,因为地处偏僻,和外界往来也少。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外人,他们这么多人的出现在村子里算是大新闻了。

    聊着聊着,唐真看见院外不断有几人探头探脑的在往院内张望,看着都是些村上的闲汉,王茂山冲外面骂了几句将人骂跑,笑呵呵的说村里人难得见到外人,都很好奇。

    眼睛转了转,王茂山又打听起众人的身份,唐真还是以之前的说辞回答,王茂山呵呵笑着说知道了,让他们今天先在这里歇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少年们真是累坏了,吃饱了便进屋找地方休息起来,几位年纪小的已经睡着了。

    宋已南和蓝小葵再次检查了所有人的情况,其他人都还好,赤言小师弟又发起烧来,让人很担心。

    唐真和裴元卿说了几句话,裴元卿想了想,叫来凌临一起说了些什么,唐真带着凌临休息了一会就出门去了,直到过了一个时辰才回来。

    “怎么了?”宋已南见他们有动作,小声向裴元卿问道。

    “无妨,以防万一罢了,你也休息会吧。”裴元卿轻声道,宋已南强撑到此时,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听到裴元卿的话便闭眼休息起来。

    宋已南的肩膀伤口中还残留着不少木刺木屑,十分的不好受,村上并没有医师,众人只是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将伤口换上了干净的布料。

    人疲马倦,众少年挤在一间大屋子内呼呼大睡。

    少年人没有那么多想法,相处了这么些天,又一起遭了这一难,大家相互已经很熟悉,关系亲近了许多。

    有人提议晚上众人在一起休息,不要散开,大家也都认可。

    裴元卿带头,点了几个身体状况好一些的师兄弟们轮流守夜。

    毕竟是出门在外,他们这群半大的小子可经不起什么风浪,还是要小心为上。

    唐真睡得并不深,半睡半醒的卧着。到了亥时(晚上十点),被凌临摇醒,唐真打了个哈气准备开始守夜。

    忽然寂静的村落里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声,唐真神经一紧,立马走到窗边,注意起外面的动静。

    几个年长些的立马都醒了过来,对视一眼没说话,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又响起男人的怒骂声和女子的哀嚎声,似乎正被拳脚相加。

    这是谁家在打老婆?

    这打的也太狠了点吧?

    唐真知道在这种古时偏远的地区里,家庭暴力并不少见,只觉得有些过了。

    吵闹声过了片刻,众人都开始觉得不对劲了,通常这种夫妻间的吵闹,邻里街坊都会出来劝一劝,劝的差不多了也就结束了,不然整宿闹下去谁受得了。

    但外面的打骂声持续了好一会,整个村子的人都好像没听见一样,根本无人理睬。

    沉默了一会,唐真小声的跟同伴们说道:“这村子恐怕没看上去那么简单。”

    “哼,说不得是从哪拐带来的女子,被买了来当牛做马。”裴元卿面不渝的冷哼道。

    这个世界中拐女子卖进深山的事情也屡见不鲜,越是落后偏僻的地方越是容易遇到。

    听裴元卿如此说,蓝小葵脸色一白,这种事她只听人说起过,当面见到顿时紧张了起来。

    “有危险吗?”宋已南皱着眉问道。

    “不论如何,我等还是小心些吧。”秦令如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从小就家教严格,最是重礼,亲历这种有背人伦的事情,令他非常的不适。

    外面渐渐没了动静,似是男人折腾累了,只隐隐有女子哭声。

    “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明日一早我们问了路便出发吧,早日到城里去。”宋已南决断道,一旦有了主意,他一向是非常果断的。

    众人皆如此作想,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