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过来？”“两点左右吧，按两点半打算。”蒋哲挂断电话，抻了个懒腰。刚经历一场恶战，精神再强悍也想要休息一会儿。

    电话对面的人叫乔方，是蒋哲在小学和初中的同学。乔方有一兄一妹，分别叫乔承和乔伦。乔承是大三学生，乔伦是小学三年级，三个人的年龄成公差为七的等差数列。因为乔家人比较多，而且住在一楼，家门口有一个小院子，所以朋友们总是戏称他家为乔家大院。乔家三兄妹的昵称也非常简单直接，大乔二乔和小乔，妹妹偶尔也被叫做三乔。

    “铃——”电话又响了，这次响的是座机。蒋哲凑过去一看，是陌生的号码。

    “喂？您好？”

    “嗯，你是蒋哲吗？”听起来像个男生，年龄和自己应该差不了多少。

    “是我，你是？”

    蒋哲迅速在脑袋里把熟人生人过了一遍，确信自没听过这样的声音。

    “嗯，我的名字不重要。”那声音顿了顿，“蒋哲，16岁，能力是停止时间，战斗场次是五，输二赢三——啊？但有一场是白给的啊。”对方的声音非常平静，就像在念书一样。蒋哲只觉得汗毛倒竖，有一种想立刻挂断电话的冲动。

    “哦，别担心，我是友军，中间集会的。你认识郭子义刘朋还有云海明吧？”

    “你说的对。”蒋哲稍微冷静了一点，既然对方是中间集会的人，有能力也——能力能在外面使用的吗？

    “等等等等，我从没跟他们说过我之前打过的架，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我的能力，不用担心，没有成天盯着你的摄像头。”

    “我知道，但是你是怎么在游戏外面使用能力的？”

    “哦，你是这个意思啊，思维还挺快。”对方哈哈大笑，“我是中间者啊，我在那边用能力不就好了？游戏公司在我们那边，是同一个世界的就能随便查了。”

    “那你打电话过来是为了？”总不能就是为了吓唬我一下吧？蒋哲心想。

    “啊，对对对，是这样的。”电话那头传来了拍脑壳的声音。

    你还真忘啦！蒋哲在心里吐槽。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发现现在的环境会使中间者产生过激化思维，在对玩家的问题上普遍过于激进，情绪也出现了不稳定，导致无法在相关问题上得出合理有效的结论，更糟糕的是，可能会因此与其他能力者起冲突。”听声音倒听不出他的烦躁。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想问问你，你们有没有这种问题？说实话，我们担心因为这种过激思维，你们会敌视我们，进而演变成开战。”

    “我没感觉到你说的过激化思维。”

    “我们产生这种思维时也没有违和感。这么问吧，你对玩家的态度如何？”

    “被框住就全力应战啊。”

    “我是说对这个集体本身，就是说这事儿怎么解决？”

    “沟通吧，毕竟对方大概率是其他国家或者文明，能交流自然是最好的。”

    “嗯，非中间者确定不受影响，那么对不起，是我们多虑了。对了，话说回来，你是你们县里能直接或者间接接触的非玩家能力者最多的，还麻烦你帮我们宣传宣传喽。”

    “喔，行吧。不过你到底叫什——”

    “我不是你们这个城市的中间者，短时间内咱们应该见不上面，拜拜！”电话被挂断了。

    蒋哲懂得对方在忧虑什么。按照他们的说法，中间者从某种意义上和玩家是一样的，同时生活在两个世界，只不过中间者在地球本土出生，而玩家是后加入的罢了。他们的背后都是一个星球，人们关注玩家，中间者也肯定会被忌惮。

    不过，那些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他只要做出自己的选择就够了。反正他是“光脚的”。

    下午两点十分，睡了一个完美午觉的蒋哲来到了乔家大院。“来啦，进来吧，随便坐，就像在别人家一样！”乔方打开大门，招呼着。蒋哲换完鞋，一抬头，看见一个头从墙边缩了回去。基本上每次来乔家都会有这么一个情景：乔伦探头看来家里的人，目光对上了就赶紧回房间，只有妈妈在时，才会被提溜出来问好。

    “哈——欠，今儿个玩什么？”乔方趴到床上。被子没叠，不难看出被一脚蹬开的痕迹。“试试这个！”蒋哲掏出一个U盘。乔方家里有一个能连在电视上的主机，配有手柄，在这个小地方可是稀罕货。两人一边玩游戏，一边聊这一个月来的趣事，不亦乐乎。蒋哲一个月里最轻松惬意的时光大概就是在这儿的一下午了。

    “呼！终于过了！”乔方把手柄方下，扭头看向蒋哲。“怎么了？你也感觉自己玩的太菜了？”蒋哲突然瞟到乔方桌子上的一个笔记本，“哎？那不是你的日记吗？怎么就放在那儿？”乔方的日记是不给别人看的，就算不藏起来，也会好好摆在书架上，像这样摊开放在桌上是从未有过的。

    “我要跟你说的就跟这个有关。”乔方突然严肃起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能信任的就是你，没错吧？”“难道……”蒋哲意识到了什么。

    “你失忆了？”“我失忆了。”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愣住。

    乔方先恢复了语言功能：“哈，原来咱俩都是啊。”蒋哲跟着苦笑：“是啊，没想到你还能输掉记忆。”“幸亏我有记日记的习惯，失忆的事儿连我爸妈都没发现。”“失忆的影响不会这么小吧？”“我只是失去了关于事件的记忆。”乔方伸出三根手指，“打败我的玩家说过，我们初始的三个筹码有一个什么也没有，一个承载着知识类记忆，一个承载着事件类记忆。我的运气算是中等，要是丢了知识性的筹码，我连话都说不了。”就像罗瑶父亲一样。蒋哲叹了口气。罗宁已经回到了学校，所幸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只靠日记里的内容“回忆”自己的过去，完美扮演曾经完好的自己。“你真不容易啊。”蒋哲感叹。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乔方他也是够拼的了。

    “无所谓了，反正现在也没办法。”乔方笑笑，做出轻松的姿态，“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哈，不怕给我添麻烦才是好兄弟嘛。”蒋哲拍拍他的肩膀。

    “好了好了！继续玩吧！”乔方高举手柄，意欲趁势打破沉重的气氛，就见蓝色的小框框从墙里冒出，扩了过来。

    “我靠。”这次没有主语差异，两人达成了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