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出来，主播还是首师的高材生？”

    “吴湘是近代文学领域的牛人，要考他的研究生，光考上首师可不够！”

    “好气啊……吴教授都要面试了，主播却没去？”

    “废话，都能一天赚好几百万了，还上什么研究生？”

    “但这样一来更恐怖了：主播去年毕业，现在也就二十二三，如今却已是千万身家……呜呜，我现在兜里连一千都没有……真想找块豆腐撞死……”

    “楼上这逻辑有问题：正因为主播学的够扎实，才能赚这么多钱……你就没看到吴教授的眼力，比主播还要快……”

    “中文系还教这个？”

    “一听就知道楼上没上过大学，考古专业本就属中文系，全国院校当中京大排第一，首师第八……”

    “@李安之，是这样的吗？”

    怎么可能，吴教授倒是有这方面的课题，但他学的却不是考古。

    都是因为系统这坑爹玩意，所以才耽误了面试。之后也不知道怎么被老妈知道了，为保住小命，他就只能去考公。但谁想，竟然考过了？

    说起来都是泪……

    正盯着手机，回忆着过往，吴教授站了起来：“人来了！”

    李定安起身转头，稍稍有些懵：这是……何副馆长？

    看到李定安，何安邦笑吟吟的，神情说不出的慈祥。再看他和吴教授站在一起，眼睛更是闪闪发光：“我听着声音就像，果然是你……箱子是李老板淘的吧？”

    吴教授有些错愕：“认识？”

    “认识！”

    何安邦紧紧的握住了李定安的手：“不知道吧，上次的那块经石，就是李老板捐的，也在是老关这里！”

    “苤苢，汉广？”

    见李定安点头，老人的眼睛里瞬间有了光彩，轻轻的拍着李定安的肩膀：“学以致用，不错，不错……”

    同样的话他之前说过一次，但李定安却能感受出不同的含义：之前是揶揄，这次却是赞赏。

    像吴教授这个年龄，经历过动荡，目睹了崛起，更见证了辉煌，对这个国家爱的深沉，民族情怀早已刻在了骨子里。

    赚一万亿，在他们看来也只是寻常，但不论是多么不起眼，只要是对国家、社会有益的事情，却能得他们高度的赞扬……

    何安邦目露狐疑：“你学生？”

    “差一点儿！”

    “可惜了！”

    他嘴里说着可惜，眼睛却冒起了绿光，抓着李定安的手又使劲摇了两下：“那这次还是……捐？”

    李定安眼都直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热情，连吴教授都顾不上打招呼，却先跑来和我握手？

    我就长的那么像散财童子？

    “你要不要脸？”吴教授拍了拍箱子，“上次那东西不能卖，捐了也就捐了，这一件能一样吗？”

    何安邦打了个哈哈：“博物馆也缺经费呀！”

    “但你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吧……我刚刚还想，就一口箱子，你怎么巅儿巅儿的就跑过来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吴教授指了指沙发，意思是坐下来谈，“你好好给价……要不是我，这箱子他早出手了，还能轮到你？”

    “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哦，还有客人？”

    何安邦点头打着招呼，魏总连忙站起来，掏出了一张名片：“魏丰，做点古玩的小买卖！”

    他接到了手中，笑了笑：“我不做生意，所以没名片，魏总见谅！”

    胖子斜了斜眼珠：“不做生意，却又来买箱子？这位先生没诚意的啦……”

    魏丰尴尬的抠脚，恨不得捂上胖子的嘴：你们家美国官员也是见人就发名片的？

    他不知道何副馆长的来历，但一看打扮和气质就能猜出几分……

    何安邦也不在意，低头看起了箱子，边看边说：“确实是陆小曼的真迹，这字也是徐志摩的……馆藏差一点，但做为近代文化领域的知名人物，而且还是迄今为止出现的二人唯一合作的字画作品，非常具有纪念意议，用作展览文物，绰绰有余……”

    哪有生意还没做成，买主就把东西捧这么高的？

    胖子撇着嘴，好像在说何安邦不会做生意：“那你就说出多少钱啦？”

    何安邦想了想，又看着李定安：“三百五十万……馆里各项收藏经费都有标准，我只能出这么多……”

    “哈哈……三百五十万，毛毛雨啦！”

    胖子举起四根圆乎乎的手指，“我出四百万！”

    何安邦怔了怔，微微一叹。

    再是有家国情怀，也要吃饭对不对？何况李定安已经发扬过一次风格，不能次次都拿道德绑架他……

    东西他是真喜欢，不然也不会亲自跑过来。说是让李定安捐献，也不过感念他捐了石经，拉近关系式的玩笑罢了。

    但经费紧张也是实话：好巧不巧，过几天苏富比在上海有一场拍卖会，馆里看准了好几件传世珍品。这三百五十万，都还得他动用权限从拍卖资金中截流。

    可惜了好东西，但也就只能可惜可惜……

    何安邦不说话，摆明了不会再加价，曲总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他刚伸出手去拿箱子，却听到“呲”的一声，箱子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定神再看，原来是被李定安推到了何安邦面前：“何馆长，你的了！”

    waht?

    胖子一脸懵逼，感觉自己穿越了。

    “李老板，你有没有听清楚，我出四百万……四百万？”

    何安邦也有些懵：“我刚才说让你捐献不过是开玩笑，所以你不要有多余的想法，在商言商，该赚的时候就要赚！”

    “何馆长，我年轻，哪有什么想法？就是觉的如吴教授所说，一身所学终于派上了用场，有幸寻到了前辈的遗作，怎么想怎么觉得意义非凡。但如果卖给曲总，以后肯定是再见不到这东西了，岂不遗憾？”

    李定安笑着，又把箱子往前推了推，“所以，我没开玩笑……何馆长，打钱！”

    “啊？哈哈……哈哈……这真是……”

    何安邦笑了起来，“好，回去就给你打……”

    曲总已经傻掉了，想不通李定安是什么样的脑回路。

    眼看何安邦包起了晴纶布，要把箱子提走，他猛的一咬牙：“五百万，我出五百万……”

    李定安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没人和钱过不去，今天但凡换个人，只要出价比何馆长的高，他肯定就卖了。但这胖子做事委实有些膈应人，特别是那眼神，看人就像是在看叫花子、土鳖、棒槌……无时无刻不透着今人生厌的优越感，没有一眼不是在小看人……

    魏总拉了他一把：“曲总，别争了，这不是钱的事！”

    “那系咩呀？”

    魏总想了想：“是情怀！”

    “丢雷楼姆的情怀，做咩仑野啊，你老姆正傻嗨啊扑街……”

    胖子气急败坏，“知不知我卖到美国，徐氏子孙出几多钱？至少一百万美金啊……”

    他说的又急又快，何安邦和吴教授基本没听清，魏丰也是听的一知半解，但李定安却听懂了。

    骂娘是吧，扑街是吧？

    你给我等着……

    何安邦收好箱子，说是现在要回馆里，好尽快给李定安打钱。

    又提起上次的经石，说让李定安抽空去趟博物馆，补一下捐赠手续，领一下证书。

    吴教授也要走，李定安要给他转鉴定费，反倒惹的他不高兴，吹胡子瞪眼的一顿骂。

    把这二位送出了老残居，李定安才发现日头已偏过了楼顶，已是下午四点多了……

    一家欢喜一家愁，到手的财飞了，胖子窝了好大一口气。

    看李定安的眼神也更加鄙夷：“情怀能值几个钱，李老板真是太年轻了……算了，有机会再合作喽？”

    想和我合作是吧？

    好，你等着！

    他眯着眼，笑着握住了胖子手：“曲总这么一说，我还蛮期待的……”

    魏总报以歉笑，拉着胖子出了门……

    ……

    罕见的，直播间里一边倒，没有争论李定安放着钱不赚，反而全赞他干的好。

    小姐姐：“我怎么越想就越觉的那胖子讨厌？”

    “何止是讨厌，简直是恶心人，那眼神看什么都像是在看垃圾。”

    我钻巷子：“往前推，十年以前的港人到了内地基本上都这样，以为现在已绝了迹，没想今天又碰到了一个？”

    “长着中国人的脸，赚着中国人的钱，却看不起中国人，纯猝是王八蛋……”

    营养快线：“各位，我怎么有一种预感：那胖子要倒霉？”

    “你别开餐厅了，去天桥底下算命吧！”

    输出小能手：“你们别不信，想想那位任老板……”

    “不一样的，任老板在潘家园，说碰上就能碰上。那胖子可是美国人……”

    输出小能手：“要不咱们打赌？”

    “你先把树爬了再说吧……”

    “谁说不爬了，这不是主播一直没时间吗……”

    正争论着，李定安敲了敲耳机：“小仙女，在不在！”

    “主播找榜一做什么？”

    “应该是要分钱吧？”

    “真给？”

    “千万的石经说捐就捐，一百五十万说不赚就不赚，你说他会不会给？”

    “哈呀，咱们粉了个圣人……”

    “就知道酸，有本事你也像榜一一样，随便一指，就能让主播捡几百万的漏……”

    就知道会引起争论，李定安懒的理会。看她没反应，他又点开头像，却显示人在线。

    他直接私信：“你把卡号发过来！”

    这次是秒回：“我不要！”

    “不要理会网友怎么说，都是些门外汉，不懂装懂……咱们这种情况在古玩行当里很常见，行话叫伙货，就是合伙做生意的意思……

    一般都是有经验的挑东西，没眼力的出钱……是不是和今天你指点我捡了箱子的情形很像？人家按惯例都是平分，而我只给你两成，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了……”

    “真的？”

    “骗你做什么？”

    “那好……但是，我不要钱！”

    “那要什么，古董？”

    “嗯……我还没想好，要不明天？”

    “也行……”

    “那你呢，要下播吗？”

    “播了快十个小时了，确实有些累……”

    其实累倒不累，主要是回去得计划计划，然后给老妈打电话。

    昨天晚上，两百万打过去不但没有消了老娘的怒火，反而差点让她报了警，来一出大义灭亲。

    千保证万保证，保证今天一定给他们一个完美的解释，才算是把人哄回了保定……

    正想着，手机嗡嗡的响了两下。

    真是经不起念叨，刚提起“妈”，妈就来了电话……

    接肯定是不能接的，至少得回去构思构思，想好怎么应付再说……

    不带犹豫的，他顺手一摁。

    电话刚挂，就来了一条语音：李定安，长本事了昂，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

    嘴上嘀咕，心里还是有些发怵，李定安想了想，问着关承明，“关哥，附近有没有好一点的玉器店？”

    “瑾瑜斋，专进龙塘和后江的料……你往南走，过七八家店就到……”

    “好嘞！”

    年前，裴淑慎看中了一只和田玉手镯，差不多三万，最后却没买。她说是不好看，但李定安心里清楚，老妈是没舍得。

    哪怕他昨天才给了两百万，裴淑慎照样舍不得。

    正好留给自己表现了，看在这份孝心的份上，下手的时候应该多少会留点力气吧……

    李定安边出老残居，边举起了手机：“今天就到这了，各位散了吧！”

    “不是要去玉器店吗，怎么又要下播了！”

    李定安：“买点私人的东西，就不播了！”

    我钻巷子：“主播早上五点就起来逛鬼市，到现在快十二个小时了，也该休息了，大家理解一下！”

    “那明天继续？”

    “不出意外的话，继续！”

    “明天见……”

    “明天见！”

    最后回了个鞠躬感谢的表情，李定安顺手关了直播间。刚要退出视频平台，又进来了一条私信。

    爱唱哥的小仙女：“你去玉器店，是要继续捡漏吗？”

    “不是！”李定安没犹豫，实话实说，“想给我妈买件礼物。”

    “哦，这样啊……你要不和我连线，我帮你挑？不骗你，我眼光很好的，我妈妈每次买首饰，都是我挑的……”

    “啊……会不会太麻烦？”

    “不麻烦，你不介意就行。”

    没什么可介意的，正好看看这位打赏了十几万的金主长什么样，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他主动发起了连接，叮叮咚咚响了两声，视频接通。

    嗯，这是什么？

    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