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没分手？”

    “分了！”

    “那怎么回事？”

    “只是偶尔联系一下。”

    “放屁，你连他男朋友都认识，这叫偶尔联系？”

    “那不是她男朋友，都说了，那胖子不是好人……别再问了，自己看……”

    雷明真转着眼珠，嘴里嘀嘀咕咕：“一对狗男女……肯定有事瞒着老子……”

    ……

    八十二平的户型，不算小，也不算大，每平九万。

    男人办的是按揭，只交了三成的房款，也就是二百二十万。

    交了钱，又看着销售员开了收据，就像一块千斤重的巨石落了地，项兰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她想了想，又拿出一张银行卡：“世光，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原本准备买好了房子，给你们装修时用的……”

    “妈，这怎么好意思？”

    “之前就说好的，你这孩子还跟我客气？不多，就五十万，你别嫌少……”

    “怎么会嫌少？那就谢谢阿姨了……”

    “妈，我去趟卫生间！”

    程燕婉突然站了起来，项兰却一脸的警惕，朝贵宾室看了看：“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

    看她果然进了卫生间，项兰才收回目光……

    ……

    “你不是说这胖子不是好人吗，房都买了？”

    “谁告诉交了按揭款，就等于买房？”

    “你别绕我，到底怎么回事？”

    “别急，等会就知道了！”

    李定安靠着椅背，静静的看着天花板，好像在发呆。雷明真则紧贴着玻璃隔断，眼珠都不带转一下的。

    休息区，项兰撕下了一张纸条，写了几个数字，应该是密码，连卡一起交给了男人。男人满脸堆笑，装进了口袋。

    又过了一会儿，程燕婉出了卫生间，不急不慢的走了过去。

    吧台上，销售员正复印着男人和程燕婉的身份证，准备签订购合同。

    一切都很正常，雷明真没看出哪里不对。

    就在这个时候，吧台上的座机响了起来。

    “你好殷总……哦，经理去房管局给客人开发票了，可能是手机没电了……”

    “啊，有人报警，有诈骗犯？”

    声音不大，但足够整个大厅的人都能听清。

    就只有四五拨客人，全都好奇的盯着接电话的销售员。

    “这老板可以，这前台也不错……哈哈，这不等于给罪犯通风报信吗？”

    雷明真正看的乐呵，李定安却站了起来。

    “你去哪？”

    “可能会出事！”

    “谁，程燕婉？”

    雷明真噔噔的追了上来，“都分手了，还这么关心？”

    “她妈是她妈，她是她……在一起三年了，难道就看着她被人打？”

    “确实不亏……嗯，怎么就要被人打了？”

    我靠，诈骗犯是那胖子？

    ……

    李定安出来了。

    嗯，正往这边来了？

    他……他要干什么？

    李定安越来越近，项兰又生气又紧张，两只手攥成了拳头……

    几乎是同一时间，福态男的脸越来越白：不出意外，诈骗犯很可能说的就是他……

    但谁特么报的警？

    这个时候，程燕婉恰好走到了休息区，听到前台的惊呼，眼睛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男人，脸色有些不自然。

    不知怎么就开了窍，看到她干干爽爽的两只手，男人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就是她报的警……

    “你干的好事……”

    一声暴吼，项兰被吓的浑身一颤。

    再看到胖子脸上愤怒到极点的表情，她突然就慌了神：完了，世光想起李定安是谁了……

    她连忙拉住男人的袖子：“世光，你千万别误会，今天只是巧合，他们早就分手了……”

    什么？

    男人看了看项兰，看了看程燕婉，又看了看站在他和程燕婉中间的李定安。

    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他“腾”的站了起来：“老子还以为伱有多冰清玉洁，连手都不让拉一下，原来是被狗睡烂的货……”

    “啪！”

    板板正正的一个耳光扇在了胖子的脸上，声音又响又脆：“道赚！”

    胖子捂着脸，咬牙切齿的盯着李定安：“我道你妈……”

    “啪……”

    又是一耳光，这次更脆。

    “我操……老子和你拼了……”

    胖子红着眼，真的就扑了上去，但随即……

    “咚……”像飞起来的一样，胖子跌出去了三四米。

    雷明真都惊呆了：他发誓，认识整整四年多，他第一次见李定安和人动手。

    这一脚，不得有几百斤的力气？

    就在这时，程燕婉突然冲了过去，抱住了李定安的腰：“你别冲动，你还要读研，你还要直播……”

    项兰懵了，雷明真也懵了：我特么……好一对狗男女！

    胖子也懵了，不过是被打懵的。

    “放心，这是见义勇为！”

    他掰开程燕婉的手，走到胖子面前。

    “身份证是假的……哦，也不算假的，只是过期了。你稍稍改了一下，看着有些模糊，所以销售员没发现……然后明天，或是过几天你再过来，就能做废合同，退走订金，至多也就交点手续费……”

    “行驶证也是假的，车是租的，一天八百！”

    “四合院的房产证也是假的，不过挺下血本，就为了骗五十万，还真租了套院子。”

    “除了这次，你还骗过七個女孩……都是类似的手法，或是订车，或是订房，睡了人还不算，还要骗钱……有两次是庭外和解，剩下的，还在走诉讼程序……

    但这次不一样，你和程燕婉妈妈所有的语音、短信、通话，包括部分对话都被程燕婉录了下来，还有你这张过期的身证、订金票据、银行卡、密码、假房本、假行车证……这些全是证据，诈骗罪没跑了……”

    “你特么……怎么知道？”

    “就上次，金盏KTV，你当我是代驾，还吐了我一身……”

    不可能，就接触了那么一次？

    胖子一万个不相信，翻起身想跑，又被雷明真一脚踢倒。

    恰好经理回来，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怀疑是不是进错了地方。

    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还好，是买完才打……

    他没理地上的胖子，先快步走了过来：“李先生，这些你收好！”

    是一份定购合同，还有一张发票，项兰就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二百四十平，单价十二万，合计两千八百八十万……

    ……

    房子倒是买了，不过又进了一趟派出所。

    出来后，坐进车里，雷明真叨了一根烟，脸上浮出淡淡的忧伤：“所以，你俩还是没分手？”

    “分了！”

    “怎么分的？”

    “她妈逼的！”

    雷明真当然知道他不是在骂人，但依旧想了好久，才算是理清了其中的逻辑。

    “那胖子呢，她托你查的？”

    “只有身份证、房产证、行驶证这些，剩下的都是她自己查的！”

    “她哪来的关系？”

    “哪有什么关系，全是一点点的查：用了两个月，她硬是跑完了京城十六个区的法院……查完了也不说，就等着胖子和她妈妈互相上钩……”

    雷明真呲了呲牙：“我去，这心性……然后胖子坐了牢，她妈也涨了教训。”

    “没那么夸张，只是不想让她妈妈干涉的过深，有的时候，好心也会办坏事的！”

    “确实，要不是这样，你和程燕婉还好好的……那你俩，我是说如果，有没有和好的可能？”

    下意识的，脑海中就浮现出项兰站在十八楼的窗台上，歇斯底里的那一幕：程燕婉，你要选他，我就跳下去……

    程燕婉就跪在她脚下，哭的泪流满面……

    李定安轻轻的摇了摇头：“不会的，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

    依旧是那一家酒店，依旧是那一间房间。

    站在窗前，程燕婉看着灯光炫丽的夜景，眼中却没有焦距。

    项兰就站在她身后，身体发颤，却不敢再往前一步：“燕婉，你别吓我……妈错了，妈现在就去求他……”

    程燕婉转过身，又笑了一下：“妈，你想多了，我带你来，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辩别是非的能力，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你以后完全可以放心的！”

    “咚……”

    身体像是软了一样，项兰瘫坐在地上，随即，又失声痛哭了起来。

    程燕婉没有劝，只是坐在下来，搂住了项兰的肩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是我妈，我肯定选你啊！”

    “妈错了……呜呜……我去求他，我去向他解释……他都愿意帮你，肯定会同意和好的……”

    “他性格就是这样，就算普通同学去求他，他也会帮忙，何况我和他在一起三年，没有了爱情，总还剩一点情份吧。至于和好……”

    她又看向窗外，眼眶中闪着泪花，映着灯火，就像星海一般璀璨，“不可能了，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