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站在塔上远远盯着宋泓的马丁斯忽然发话，他是星语庭灵能经院的黑色守卫统领。黑色守卫是专门监管星语庭灵能者状况的部队，在危难时保护他们，也是灵能者失控时处决灵能者的人。

    356岁的马丁斯在这个岗位上已经接近100年，帝国议会对他的工作很满意，多次颁布了嘉奖令，虽然作为部队首领接触行政不多，但是在星语庭内部的等级不断提升，这几年已经能够接触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其中，就包括宋泓的个人资料突然提高保密等级的事情。

    站在一边同样看着宋泓的威尔士询问道：“怎么奇怪？”

    201岁的威尔士是灵能学院的备选大导师，强大的灵能保持了一副表面上年轻的面孔，相对于他的笑容，人们对他在学校内部管理上的大刀阔斧和心狠手辣更有印象。

    表面上威尔士的一言一行完全跟随大导师，不过真正接触过威尔士的人都知道，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会义无返顾的抛弃从前的坚持。

    马丁斯盯着远处聚集的人群，说：“上一次是禁军直接下命令把他带来泰拉，又提高了保密等级，这一次又是机械神教要求把他带上战场，你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某种联系吗？”

    威尔士微笑，“朋友”遍布帝国各个部门的他，自然知道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而大导师的“配合”命令又让心里的一部分猜想得到了证实。

    他扭头看着马丁斯，说：“结果不是出来了么，由于前线战况危机，紧急征调一部分成绩优秀的学员作为新兵加入部队，保障通讯或是战斗，不对吗？”

    马丁斯嗤笑一声，说：“这种结论，你也相信？一群自己都控制不好，只能当定时炸弹的新兵？”

    “不过是大掠夺者的又一次黑暗远征而已，若是一点紧急情况就要把一群不安定分子扔上战场，帝国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动荡里被拖垮了，还是说你觉得那些海军舰队是吃干饭的？”

    威尔士没有反对马丁斯，而是问：“那么，你又有什么看法？”

    马丁斯想了半天，斟酌着说：“帝国资料的绝密权限一直以来都只有高领主议会集体通过才能发放，但在那之上还有一个势力或者说一个人有资格。尤其是这次听说高领主议会都不知情……”

    威尔士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盯着马丁斯，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帝国所有资料最高的终端就在帝皇所在的王座之下。而帝皇的喉舌，也就是禁军，这次可是主动走出了皇宫。我现在的猜测，如果被审判庭的人听见，马上你就要在惩戒地牢里见我了。或者也有可能我们都会得到一颗子弹？”马丁斯说了个冷笑话。

    威尔士皱眉，说：“所以，你的猜测是什么？不要和我说什么没有，你不是打算摊牌的？”

    “机械神教让他上战场？大导师要给新晋者们做实战测试？不，他们可干涉不了帝国的全部。真正希望让他上战场的是王座上的那位。”

    马丁斯扭头看着宋泓的图像，回答：“如果是单纯只是机械神教，帝国海军可不一定会同意，还有大导师的态度可不会这么顺从。我猜测，在宋泓的发展上，禁军，或者说是帝皇陛下进行了干涉。”

    威尔士挥了挥手，说：“所以呢？你想说什么？禁军可有的时候会去暗中保护那些会对帝国发展有帮助的人。你为什么确定宋泓不也是这种情况？”

    马丁斯指着窗外的人群，说：“那个小组里面，有叛逆家族的改造过的领航员，有来自底巢的老鼠，还有来自堡垒星球的军官贵族，这么一群人聚在一起却能相互扶持的度过一年时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能力。”

    看威尔士不说话，马丁斯从随身携带的小型通讯仪里调出一段视频，说：“你看了就知道我什么意思了。”

    视频内容是宋泓来到灵能经院前后的经历，刚下运输船时很明显对着边上同行的孩子的语言表达了迷茫，但很快眼神就变得清明起来。在灵能经院里面对导师的高哥特语，他张口就是一段咏叹调般华丽复杂的高哥特语。

    马丁斯看着威尔士：“你看到了吗？每当他和同伴交流时用的都是那个星球的低哥特语，但他和导师交流时说的可是高哥特语。从他的反应上看，一个语言从刚接触到能流利的说出来用时可没到一个小时。”

    威尔士若有所思，说：“也就是说，他的学习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马丁斯重新回头盯着宋泓的图像：“上一次帝国记载的有这样的能力的群体叫做基因原体。”

    威尔士猛地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吗？你说他可能是基因原体？你说他是一名神之子嗣？可是帝国的记录里从没有这么个人！”

    马丁斯头也不回的回答：“淡定，我的朋友。我可没说什么，这只是个猜测而已。而且帝国的记录你也知道，当初荷鲁斯叛乱后，还有其他的原体们一起叛乱，忠诚的帝国原体在叛乱结束的数百年内陆陆续续的失踪。我当然知道没有他。”

    威尔士一脸疑惑：“你知道那你还说他是……”

    马丁斯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高领主的老爷们当然不希望我们知道的更多，可我第一次出现这个猜想的原因，是在低语之塔底下的那些杂乱的记录里。”

    威尔士不明白，马丁斯为什么那么坚信自己的猜想：“你发现了什么？”

    马丁斯的表情变得诡异起来：“我找到了万年前的阿斯塔特军团和泰拉的星语记录。尽管只是几个碎片，但我知道了一件事：一万年前曾短暂地出现过一个不存在的军团。碎片里没有提到他们的名字，不过联想到帝国失落的两名原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想这和亚空间的特性有关。”

    威尔士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你是说……时空穿梭？”

    马丁斯一笑：“所以我才说他可能是原体，再差也应该是与原体有直接关系的人。”

    威尔士皱着眉头不说话，马丁斯也回头看向窗外，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塔楼上的安静没有保持多久，很快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一名内政部的官员走了进来，冲马丁斯点头示意后，扭头对着发愣的威尔士说：“阁下，导师们刚刚就学院征召新兵的事情提出了质疑，他们表示，这次征兵并不符合一贯的条例，如果这批学员直接折损在战场上，将会是学院的损失。”

    威尔士接过手下递来的通讯器，扫了一眼上面罗列的若干文字，甚至没有将全部东西看完，就把它扔在一边，扭头问马丁斯：“你怎么看？”

    马丁斯低头看了一眼学院传来的新信息，耸肩：“为了避免全部学员死亡，学院要求有人跟着一起去观察考核情况。”

    威尔士吓了一跳，站起来走到马丁斯身边，皱眉：“你确定，学院确实是这么说的？”

    马丁斯神情凝重的点头，说：“大导师的建议是，到战场上把学员全部分开，把他们和忠嗣学院的人组在一起，并给每个考生发布任务，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考核任务的，学院将负责这些人的安全，不能完成的，就留在当地不用回来了。”

    威尔士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低声说：“那么多学员的生命，我们可没权利擅自抹杀，这种考核内容需要大导师和灵能修会那边同意，而且还要经过议会批准才行。”

    马丁斯微微摇头：“大导师这次直接和灵能修会进行了沟通，现在修会和议会那边已经批复同意了，禁军修会似乎对这项考核很感兴趣，机械神教甚至表示愿意帮助学院完成这次考核。而且禁军修会还给这次的考核留了一条帝皇训令。”

    “什么训令？”

    “唯死是向。（Deathbethycompass）”

    威尔士震惊，喏喏的说：“这可是圣言录中的第一句啊。”

    马丁斯点头，说：“就凭这句训令，不论哪边都不会反对这次新开放的考核内容。”

    想了想，马丁斯揉着自己的下巴，说：“而且，这次考核应该没有难度调节可言，肯定是最高难度，否则不会出现随行的保护者。”

    “学院设计的淘汰率是多少？我是说，准备最后让多少考生活下来？”

    “十三个人，学院的终端评比了这次所有考生的资料，得出的结论是在这次考核中，最多可能只有不到一半的考生能最终生存下来，如果加上一个浮动值，十三个人左右。这还是考虑了宋泓的能力和性格可能会去帮助他人得出的结果。”

    威尔士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相信的说：“这么少！”

    马丁斯点头，说：“如果帝国海军和机械神教那边做好准备，死亡率可能不会这么高。”

    “但问题是，”他顿了顿，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我怀疑，这些救援队伍能不能有机会将这些失败的考生救走。”

    “什么意思？”

    马丁斯打开全息图，看着上面此起彼伏的光点，这是根据人类帝国的星域图，上面的每个光点都代表一颗星球。

    马丁斯盯着星图发了一会儿呆，才回答说：“几个忠嗣学院的新兵加上灵能经院的人足够凑出一整只部队，你说哪个区域的战争足够给他们锻炼并将那么多学员分出优劣来呢？”

    威尔士看着他：“很多，每个地方都有可能，远东星域是最大的一个星域，这里地广人稀，帝国对这里的控制最薄弱，大部分威胁都来自这里，钛帝国在这里趁着帝国不备迅速崛起，兽人也经常洗劫这一地区。北方朦胧星域正在爆发最残酷的战争，也很有可能。离得近的，太阳星域附近也有一些小型的战乱在发生。不少巢都都有基因窃取者在做乱，还有邪教之类的……”

    马丁斯摇头说：“基因窃取者不足以分出优劣，邪教更不可能现在就让他们对上。考虑到某人的身份，太弱小的战斗也排除，而与混沌会有所接触的也不可以。那么，最有可能的就只有……”眼神看向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