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之幻音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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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幻音坊

    长安距离凤翔,不过三百余里的路程,可自宋召召等人救走平原公主后,水火判官发布了判官令,命玄冥教上下,捉拿宋召召,据传鬼王也已亲自出马。

    无奈,一行人只得兵分两路。梵音,广目带领十余女弟子,从长安直回凤翔,而宋召召等人,则取道汉中,再折返凤翔府。

    汉中是镶嵌在秦巴之间的一块风水宝地,它既是汉水之源,又是汉室的发祥地,正所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现如今,汉中被蜀王孟知祥所割据占领,蜀国紧邻岐国,蜀王与李茂贞也有着不错的交情,想那玄冥教众人,也不敢轻易来犯。

    “小二,看茶。”宋召召等人走进了路边的一个客栈里。

    “客官,来喽。”店小二说着,将手中白色的桌布扛到肩膀,“诸位小姐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宋召召的眉头稍稍紧蹙,待与那小二对视了一番,又立马换了一副温柔的面孔。“准备几个热菜即可,一会儿还要赶路。”

    “得嘞,小的这就为您备下。”

    娑罗嘴角微微一笑,用胳膊肘将刚上好的茶杯碰到了地上。

    “哎呀!”她一声惊呼,花容失色。

    只见那小二一个疾步走上前去,在茶杯落地之前,接住了。

    “茶水烫,姑娘如凝脂一般的肌肤若是碰到了,就不好了。”小二笑着,又觉得自己有些冒失,忙解释道:“天天做这苦营生,若手脚不麻利些,少不了少爷奶奶们的责骂。”

    “多谢。”娑罗点头一笑。

    小二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走进了后堂。

    “岐王。”自在低声道。“这小二。。。”

    “身法轻快,且能看出我是女扮男装,此人定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我们过会儿见机行事。”

    “是!”众女子应声。

    后厨内。

    “大哥,真的是他们?”只见一阴柔娇媚的厨娘问着方才的店小二。这女子皮肤惨白,一袭纯白长衫高帽,左脸纹着一朵血色的牡丹花,看似不像阳间之人一般。

    “小妹,放心吧。”店小二走上前去,用食指托起厨娘的下巴,轻吻了一下,“这次生擒了李茂贞,咱俩定能记下一功。”

    “启禀无常大人。”此刻,从后门进来一身穿黑色盔甲,头戴面罩的将士。

    “都准备好了?”那女子问道。

    “弟兄们都已埋伏妥当,只等大人一声令下。”

    原来,这二人便是玄冥教中的黑白无常。

    “好,很好。”白无常说着,从袖口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以后,显现出红色的粉末,她将那粉末倒进了一锅肉汤里。

    “大哥,还等什么?”白无常朝着黑无常使了个眼色,黑无常眯起眼睛,用两块抹布垫着砂锅,从火炉上端了起来。

    “客官,菜来喽!”

    而他们几人的一举一动,却被两名衣衫褴褛的少女看得真切。

    “姐姐,他们是不是在下药?”后厨窗下,两名衣着破烂,头扎稻草的小女孩看着眼前的一幕,年龄稍小一些的,问着她的姐姐。

    “嘘,小点声,若是被发现,咱们可就没命了。”

    “姐姐,我好饿。”小女孩揉着自己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声响,“这家店怕是个黑店,咱们也讨不到什么吃食了。”

    “不知他们要用这汤食去害谁?”年龄稍大一些的女孩说着,面容凝重。

    “走!”女孩突然拉起了妹妹的胳膊。

    “姐姐,你要做什么?我怕。”小女孩唯唯诺诺起来。

    “你忘了父亲从前是如何教导我们的吗?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我们虽然穷困,却也从未干过鸡鸣狗盗之事,现如今被咱们姐妹撞见了黑店害人,岂可坐视不管!”姐姐说。

    “可是,咱们只是两个小乞丐,官人们会相信咱们吗?”妹妹疑惑地问着。

    “见机行事!”

    厅堂里,黑无常已然将肉汤摆上了桌。

    “客官,这肉汤要趁热喝的才鲜美。”黑无常说着,将汤碗摆放好,拿着木汤匙,一一为众人添汤。

    “您请用。”黑无常伸手作揖。“小店没有什么大厨子,餐食略有简陋,还望客官们不要介意。”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如今乱世当道,百姓能够果腹便已欣然,我等有这肉汤食之,又岂有挑剔的道理?”宋召召说着,端起了汤碗,“各位也请一饮而尽吧。”

    “不好!”刚走到大堂的姐姐心中暗自不妙。

    “你个小叫花子进来做什么?”客栈的掌柜刚要着人驱赶,却见那女孩冲到了宋召召的面前。

    “官人别喝!”女孩说着,便一把从宋召召手中夺过了肉汤。自在,炎摩,娑罗,平原四人见状,也纷纷放下了汤碗。

    黑无常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小女孩,“小丫头,竟敢坏本大爷的好事!”黑无常心里暗自咒骂道。

    女孩也为自己刚才的冒失有些不知所措,她眼珠子一转,心想若那肉汤当真有毒,自己喝下命丧黄泉,这几人衣着华贵,若念在自己舍身相救的份上,带走妹妹做个婢女,这辈子也算能安逸度日了。

    “官人,赏口吃的吧!几天没吃饭了。”女孩说罢,端起肉汤,一口气便喝了个精光。她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油渣,看着门外远方的天空,眼中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在这乱世之中,或是妻离子散,或是家破人亡。死亡,或许是对战乱百姓最好的归宿,而何况,以她一人的性命,能换来妹妹的未来,也算是值得了。

    “公子,切勿饮这肉汤。”女孩说罢,便拉着妹妹走到了店门口。她们二人坐在门槛上,妹妹依偎着姐姐的肩膀,心里五味杂陈。

    “不怕。”宋召召嘴里默默地说着,接着将那一碗肉汤一饮而尽,其他四位女子见状,也喝了下去。

    “哎呦,这两个小叫花子惊扰了贵客,小的这就将她们轰走。”黑无常见几人喝下了肉汤,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不碍事。”宋召召清淡地说:“乱世,百姓求存不易,你去拿两个饼饵给她们吃,算在我的账上。”

    “您可真是菩萨心肠,小的这就去准备。”黑无常说着,便退回了后厨,他闪到了门框的一侧,与另一侧的白无常一起,透过门帘的缝隙,观察着几人的一举一动。

    宋召召用余光看着门槛上的小女孩,只见姐姐突然口吐白沫,浑身上下不停地抽搐着,接着便晕死了过去。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妹妹焦急地摇晃着姐姐的身体,泪水和叫喊声萦绕着整个客店。

    “平原,平原?”宋召召看着身旁的平原公主,已然也是一副中毒的状态。

    宋召召朝三个女子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便也依次昏倒在了餐桌上。

    “大哥,成了!此时,黑白无常从后厨走了出来,得意地拍着手掌。

    “没想到,岐国郡主,现如今的岐王,竟被我兄妹如此轻松地擒了来。”黑无常得意的说。

    此时,客栈周围埋伏着的玄冥教教众也走进了客栈。

    “你们几个,找些绳子把她们捆起来,你,去城门十里外寻来鬼王。”

    “大哥,这件事要禀告师父吗?那这功劳。。。”白无常疑惑道。

    “这几人的功法了得,孟婆说,其中一人更是能与萤勾尸祖过上百余招而不败。若非你我用这下三滥的手段,又怎能轻易擒住她们?为保事情万无一失,需得师父前来助阵,切莫竹篮打水一场空。”

    黑无常说着,走上前去,轻轻嗅着宋召召的头发,“嗯,好香啊,肯定是个美人,本大爷今天就要瞧瞧你的花容之色。”黑无常说着,便要伸手拔下宋召召头顶的发簪。

    “那就先让你姑奶奶瞧瞧,你的命能活多久如何?”

    “谁?”黑无常回过头来,却看到了娑罗已然站在了他的身后,娑罗一掌下去,黑无常便口吐鲜血,震飞在了客栈外的黄土地上。

    “大哥!”白无常叫着,从腰间抽出了一对匕首,还未等发力,趴在桌子上的宋召召便一个箭步上前,折断了她的双臂。

    “你们几个,还在等什么?”白无常叫着四周的玄冥教侍卫,可画面一转,那些杂兵已经被炎摩和自在放倒在了地上。

    “果然是下三滥的手法。”宋召召说着,站起身来,走到黑无常的面前。黑无常吓得蹭着身体后退。

    “区区江湖的蒙汗药,就想拿下本王?”宋召召说着,伸脚踩着黑无常的胸口。

    “啊!”黑无常痛苦地叫着。

    “先救人。”宋召召回过头去,自在会意,扶起倒地的小女孩,运功将她所中的毒药逼了出来。而平原,也在娑罗的帮助下,将肉汤排出了体内。

    “噗!”小女孩一口鲜血从胸腔吐了出来,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姐姐,你没事了!”妹妹此时克服了恐惧,从角落里钻了出来,跑到了姐姐的面前。

    自在爱抚着两个小女孩的额头,“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只听“轰”的一声,宋召召朝着黑无常的肚子踢去,黑无常伴着力道,砸向了客栈侧面的马厩里,马厩中的马匹,在受到惊吓以后,疯狂的踩踏着他的身体。

    “大哥!”客栈内的白无常焦急地唤着黑无常。

    “既然你如此担心他,便过去陪他吧!”炎摩说罢,一把拽起白无常,把她也扔进了马厩里。

    宋召召背着双手,走到了黑白无常的面前,“回去给鬼王带句话,若想取本王性命,本王在凤翔随时恭候。”

    宋召召说着,话锋一转,眉头微皱,“你二人如若他日再被本王遇到,今后玄冥教内,便再无黑白无常,我保证!”

    “多,多谢岐王不杀之恩。”黑无常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搀扶起双臂折断的白无常,慌忙地朝着城外逃去。

    “你们叫什么名字?”宋召召回过头看向那两名女孩。

    “回官人的话,穷苦人家的孩子没有名字,不过父母在时,唤我妙儿,唤妹妹璇儿。”

    “妙儿,璇儿。”宋召召听罢,瞬间大喜。“好啊,好啊,梵语说,天外天,九重天;自在天,炎摩天,娑罗天,梵音天,阳炎天,广目天,多闻天。妙成天,玄净天。这是老天在帮我们岐国。”说着,她回头看向众人道:“众人听令,即日起,马不停蹄赶回凤翔,本王有一要事宣布。”

    5天后。

    岐王府,冰眠殿。

    宋召召卸下戎装,换上了一身红衣红裙,两盏宫灯晕染着她的脸颊,依然是那般的倾国倾城。殿内,一众女子位列左右,自也包括平原公主和蜀国客栈的两个小女孩。

    宋召召赤脚登上台阶,慢慢地走上王座。她转过身来,甩开衣袖,看着台下的众人。

    “平原,你虽曾是李唐公主,养尊处优,过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可如今,李唐没落,朱梁崛起,前朝的风光荣耀,你不仅不可再提,更要忘记自己是亡国公主的事实。若你愿意留在岐国,守护岐国百姓平安,那岐国,便也是护你周全的所在。”宋召召道。

    “我没了家国,没了至亲,若非岐王出手,此刻我怕是已经和众兄妹们一样,成了那朱友珪的剑下亡魂。岐王让我重生,岐国便也是我的新家,恳请岐王赐名,让我以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平原说。

    “好!”宋召召说着,拍了拍手,三个侍女从门外走了进来,她们每人托着一个托盘,上面分别有一把紫色的油纸伞,一柄紫色的弓箭,还有一对绿铜做的扇子。

    “嗯。”宋召召示意拿着扇子的侍女,那侍女将扇子递到了平原的面前。

    “日后,世间再无平原公主,你的新名字,是多闻。”

    多闻接过扇子,双膝下跪,“多闻拜谢岐王的再生之恩。”

    另外两名侍女,也将油纸伞和弓箭递到了那两个姐妹的面前。

    “王兄在时,一直想成立一个能对抗通文馆和玄冥教的组织,并提名曰‘幻音坊’。无奈长安内外波谲云诡,时局动荡,一直无法得以完善。如今。你们三人的加入,更加助力了王兄的梦想。”

    宋召召说着,甩了甩衣袖,面向众人。“从今日起,布告天下。岐国正式创立暗杀组织‘幻音坊’,坊主以女帝为尊,下设九天圣姬,协助女帝处理坊内大小事务。”宋召召说着,看向众人。

    “九天圣姬,上三天为自在天,炎摩天,娑罗天;作为上三天的徒弟,梵音天,广目天,阳炎天为中三天;下三天为妙成天,玄净天,多闻天。你们九人,在坊中地位尊崇,协助本座,共同抵抗玄冥教与通文馆的势力。”

    台下,自在天手持箜篌,娑罗天手持二胡,炎摩天握着玉箫,梵音天抱着琵琶,广目天架着古琴,阳炎天双手握着沙锤,妙成天撑着油纸伞,玄净天拉开弓箭,多闻天手持双扇。

    “众圣姬听令!”

    “在!”

    “即日起,发布岐王令,将幻音坊成立一事,布告天下。”

    “奴婢谨遵女帝谕令。”